,墨守“小道可观,致远恐泥”
之说,无怪国人美术思想之不发达矣。此数语极有理。
十八日(二十七号)晴。饭后赴社政会。在珩甫处讨论孔社事。此举名义虽大而无着手处,会中诸人亦非能担当正学之人也。偕朗轩、炳南饭于玉壶春,同至天乐园听夜戏。
谭伶抑扬断续已入化境,非邯郸所能学步,固宜让其独步一时。归寓已丑正,闻杨伶小楼以为优之可耻,力自修饬,尚道德通文义,颇为伶界所引重。去秋乱起时,外间盛传监国福晋有杨白花之丑,出自谣诼之口,恐未可信也。吾家自先伯祖豫生公、先祖中丞公入大兴县籍,在道光初元,距今已九十年。近日因选举区域,余居在宛平境内,入随土著,遂为宛平人。从此,余一支改隶宛邑矣。
十九日(二十八号)晴。未刻至顺直学校,学生无故罢课,且有数人扰乱堂规,不遵约束。余素持严整干涉主义,悬牌全体记大过,革除七人。朗轩来久谈。阅《星期报》统治权说,法理颇精细有根据,而文笔冗沓晦曲,几令人无从索解。若无通人学士保持,不及十年,国文亡矣。吾所以斤斤欲儿辈先治国文精通,再习科学,正为此也。外间盛传余将得国史馆长。虽较行政官员为可居,然非吾愿也。吾平生大愿,欲请巨款设一极大医学,以中医《内》、《难》长沙书为主,唐宋元名家为辅,而以泰西医学参之,附立伤科、产科、兼立医院,以为实地练习,药物检查,所以杜药肆伪混。开中华四千年未有之业,造亿万姓健全之福。此愿若遂,竭终身心力为之,不限止境,不营他业,庶几不虚生斯世乎?二十一日(三十号)竟日微雨。午刻至管丹丈处贺娶儿妇喜,傍晚归。接润安甫前辈简,并《重九忆亡友梅叟》五古一首,读之同增凄怆。天津寄来《医学白话报》第一期,乃溧阳沈汉卿父子作,清显易解,极有益于学者。
二十二日(三十一号)晴。梁任公在湖广馆开茶话会答谢各界,折简相邀。十钟前
往,握手致仰慕之忱,任公亦谓闻名久矣,今蒙枉驾,感幸感幸。余向往任公十馀年,见其被服儒雅,依然一书生也,以视口口迥不侔矣。任公登台演说约一时许,甚不满于民国政治现象,谓前清政治机关完备,特腐败耳,得其人则法固可行。民国将机关拆卸殆尽,甚至并要件而失之。若不荟萃人才,亟谋建设,前途之危险不堪言。至于外人迄未承认,中外皇皇,引以为忧。我苟能国,彼自承认,否则愈求而愈远。此当反求诸已,于人无与也。议论反复甚多,皆平实不张皇。马相伯(良。大学校长)相继演说,空谈繁复,座人已有倦意。时已未初,枵腹不支。忽有湖南僧接踵而上,遂纷纷散矣。至恒裕,偕润田饭于便宜坊,复回店与朗轩畅谈。申刻至珩甫处商孔社事,讨论良久,终以立学会聚讲为归结。作霖来夜谈。接宝惠信,知东陵荒地招领开垦,皆膏腴上地,蕴之三百年者,每亩交领价银二两,可谓极廉,即复信承领二千亩。
二十三日(十一月一号)晴。朗轩午前来谈,欲领荒地五千亩,再函告宝惠。坐簃中读《通鉴•后汉安帝纪》。和、安两朝,东鲜卑、西羌迭为边患,几于无岁不有兵事,忽胜忽败,迄无宁宇。此时号称承平,边民岁遭茶毒,兵之死沙场者盖不知凡几也。然则二千年历史,果能安全乐利者,曾有几时哉!四钟至北城旧鼓楼大街,赴内城医学研究会及传习所全体欢迎会,会员约六十人。余登台畅论中医精理,众皆欣服,公推余为名誉总会长。归已上灯。海淀分会成立,余未能往,请唐修之君代表。
二十四日(二号)晴。朗轩来议田事。未刻与龙伯、实斋、绳武假座悦生堂,议兴复医学研究会。归途至学报社一行。灯下作医会演说文,未脱稿。宝纶、宝懿至豫学校报名,入政法专门别科。午后五钟至九钟上课,可与家塾无妨。
二十五日(三号)晴。饭后赴社政会。又至畿辅学堂,应直隶联合会之请。缘诸青年虽立此会,议久不定,迄五条理,群求余莅会主持。余为筹画开手数大端,皆忻服,愿受约束。晚,在万福居与景乔筹校事。演说文脱稿付铅印。
二十六日(四号)晴。未刻赴江苏公会,群痛心于都督程德全之茶毒生灵,省议会之媚官虐民。将来省官制实行,议会倘列匪人,民间将有控诉无门之苦。名为共和,其害转大于专制矣。入城至四海春,赴朗轩约。
二十七日(五号)晴。接大兄信。午刻与采涧同车至小苏州胡同祝五叔岳母生日,吉甫酗酒谩骂,无情无理。急挈丙、恩先行,至春仙观剧(龚伶演《徐母骂曹》,声色俱妙。杨伶演《落马湖》,口白最擅胜场),寒甚欲僵,采涧继至,仍同车而归。卿和归自上海。
二十八日(六号)晴。步行访绥之未值。至剃头铺修容,遇对门伊雅泉佐领,相与剧谈,颇有乡村风味。三兄来访,不遇而去,竟历铺门交臂失之。四钟至顺校上堂讲庚口分世业规制。接惠信。
二十九日(七号)晴,北风寒甚。午刻至兴宁馆为饶简香同年诊疾,其证上热下寒。
余议用肉桂,师仲景猪胆汁法服之。简香素亦知医,踌蹰未肯服,只可听之。寒甚,至大观楼午餐,以牛肉白兰地酒取暖。磨墨买笔,写对、屏各一。归寓将上灯矣。车中看《通鉴•安帝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