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书,复曹亲家书,复谢叔词书,复管亦仲书,均交宝惠带。接晋藩丁衡甫信。
廿八日晴。秋分节。陆锦奎介费芝丈来见。饭后至皇城根小苏州胡同董处,贺新居兼祝吉甫生日。出前门,在恒裕小坐。复至花农前辈处复诊。时已黄昏,趁西城而归。今日周历不下二十里。珩甫在此剪烛夜谈。宝惠随王少诚使节附火车赴汉口。计初一日自鄂抵家不及一月也,岂星命家所谓驿马耶?门人陈仲伟贻《左文襄手扎》三册,皆致仲伟大父舫仙少保(讳湜,湘军名将)者,石刻一册,石印二册,多论军事之书。指示精明,书法遒劲,森如兵甲,不敢逼视,望而知为伟人笔墨也。吾辈作书切忌姿媚(搔头弄姿,决无正气)。
书虽小道,关乎人品胸襟。吾自戊戌习坡书,专趋雄厚一路。有时略参秀润,乃风韵,非媚态也。下笔时使生气拂拂函盖一切,将来作事亦自有气魄。曾文正论文论字皆取兀傲不平,正为此耳。为叶玉澄作赵次帅书。
廿九日晴。刘伟臣来久谈。闻西藏番众具呈,拒赵大臣(尔丰)不纳,因其前办巴塘军务,多诛戮无辜。此次任边务大臣,欲举藏地而内治之,尤有夺我燕支山之愤,众情汹汹思叛。朝命新简将军(马亮)查办。余因附致次帅一信,嘱其告季和钦使勿轻进(季和为次帅胞弟。兄弟分领川疆,弟署川督而兄接其任,亦盛事也),并严饬属员勿邀功生事,丁役勿苛索滋扰,以杜藏番口实。未刻诣徐处与朱桂老合诊。至松筠庵同乡结局议事。武备
学堂毕业生授军校武职也,坚欲入印结局,分结费,与五六品文职同。日前诸君集议拒之,众军校声称流血,势将用武,出不逊之辞甚秽。呜呼!野横至此,愧杀军人资格矣!而当道犹欲崇礼。兵士人格太卑,吾见其犯上作乱而已。接次寅书,新城已交卸。次弟勤于为政,有循声,民爱戴之,乃大吏拘于期满成例,遽以是缺位置他人,彼其心何尝为人才计为地方计耶?唯弟既得替,可以请假来京畅叙,则大可喜者。复端午帅书。
九月初一日晴。午初诣史馆,点派中书陈鹿荃充校对。未刻出城至津南馆王六垣处诊病。随赴医学会集诸君,议设旬报,以尽研究之实,且借以阐扬中国医学。赵敏生由香港寄来西法医书数种,略看其《内科新说》一种,所得太浅。即如发热病,彼竟不知其因何致此。谓万不能一治即退,只可听其略减。热甚,则带冰帽。过十日不退,则服补药。
吾可决其必死也。又发热呓语,指为脑经病,须用药清脑。若转痢疾,则指为大肠溃烂,不治之症。岂不可笑可叹。如立医报,此类皆可著论辟之。发福州大兄信,又兴化许篆丈信。
初二日晴。客来一日夜不断,气喘神疲,唯与黄叔权论学殊畅。奉旨,顾炎武、王夫之、黄宗羲俱从祀孔子庙庭。此举去年四月赵芷生侍御(启霖)具疏发其端,下礼部议。以堂官意见不一,久不复奏。毓鼎秋间再具疏促之。南皮议主三儒俱祀。礼部溥尚书入郎中胡国镛说,祀顾、王而黜黄。前侍郎张亨嘉则欲黜王。寿州据《明夷待访录》,诋梨洲尤力,谓其主张民权,于会议复奏时自具一疏争之。(御史徐定超、吴纬炳各具疏伸梨洲。)特旨三儒俱祀。仰见圣主折衷正当,一扫门户之偏。顾、黄二儒百馀年中屡请屡驳,至今日乃垂定论焉。
初三日晴。在精舍请客,皆两邑同乡也。傍晚即散。灯下细看《金匮要略》,仲师各证所列方脉,皆只举其一隅,使读者心知其意,触类以旁通之。后人或讥其疏略,盖不能三隅反耳。卧思世界六教祖,皆生于亚细亚洲。我孔圣人及道教祖老子生于中国,释教祖释伽牟尼生于印度,旧教祖摩西、基督教祖耶稣皆生于犹太,天方教祖穆罕默德生于阿刺伯。其降世,摩西最早,老子、孔子、释伽次之,耶稣又次之,穆罕默德最晚(〔眉〕摩西在夏商时,孔子、老子、释伽在周时,耶稣在汉平帝时。穆罕默德在梁陈时)。
初四日晴。叔、季两弟忌日,竟日郁郁不乐。夜,早寝。
初五日晴。灯下作《黄叔权众妙谈麈序》(别录副)。近来怔仲渐剧,往往彻夜不眠。
余之病根在好用心,无论看何书,皆喜深研理奥。明知成病,然不能改也。午刻至袁珏生处祝其太翁幼安亲家生日。
初六日晴。诣史馆。出城祝冯润田太夫人九十寿,观戏数出,趁西城归。耕莱侄自南来(禹九弟之子),留其下榻(此初三日事)。闻张劭予丈殁于河南,失此名卿,殊可惜也。
初七日晴。午刻在精舍请吴仲怿中丞,吴佩蔥观察,胡诗舲太守,陪客五人。未初客即齐,申初即散,甚难得也。灯下作陶斋书。
初八日晴。一日不适,谢绝各事。晚饭后纵笔写擘窠大字,体气略舒。得笏斋大同书,随手作复。
初九日晴。鲁卿约出游。数年前遇重九,必偕同志访秋古寺,小饮市楼,作冷淡之局(游客所聚处则避之)。今则登高旧侣散在四方,或已捐馆舍,其在此者,唯余及孟孚耳,不无感慨,因邀花农、梅叟、孟孚、鲁卿、朗轩诸君、三兄过三松精舍便酌,相与登台远眺,落暮始散。夜仍不能眠。为蒋茹孙致余绶屏书,交作霖寄去。
初十日晴。凌大京兆据绅士公呈(余领衔),奏请设农工学会,开办森林,岁请备荒项下银万两,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