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处,公祝朗轩生日,梅叟、顾氏昆仲、云依、余兄弟三人同作主人。车中看易实甫所寄尊人笏山年伯行状(讳佩绅,戊午举人,江苏布政使),中多名言,予尤爱其数语云:“在国,与其有聚敛之臣,不如有盗臣;在家,与其有刻薄成家之子,不如有浮荡败家之子。”
三十日晴。王粹老、何梅老来谈。陆听秋(臻,翰林院所立兴业工艺厂司事)来立顺治门大街房折(敬节会公产)。午刻云依招饮便宜坊,座客常熟曹善臻(澄甫,乙酉同年)
善相,予不深信此术,曹君亦非绝技也。未刻,顺直学堂学生设茶会公饯李滋园大令(荫蕃),拍相以留纪念。予为诸教员代表颂滋园之行;又对学生演说,奖其有感情,能合群,复勉其专力向学,以不负此举。咸欢然而散。至同丰堂赴连雨亭之约。
十月初一日孟冬时享太庙,臣毓鼎侍班。卯初至丹墀上,与同事齐班,因时尚早,与景佩珂学士入殿瞻仰,共十一龛,中为肇祖原皇帝,若以昭穆为次,则东西应各五龛,乃东六西四,穆宗神龛应在西列东向,乃在东龛之末,皆不可解。殿中深邃,神牌辨字不清,又不敢逼视。询之礼部诸君,亦无以应。当向《会典》考之(中奉肇祖为始祖、太祖、太宗、世祖、圣祖、世宗、高宗、仁宗、宣宗、文宗、穆宗,各分昭穆,则穆庙当在西末,不应在东,而上之拈香,乃至东而止)。卯正二刻,驾临,仰视天颜,异常清减,又不如孟秋时矣。
祭时,白雾塞空,对面不见楼阁,气味亦恶,八点钟返寓时犹未散尽也。展被酣眠一时许,门人朱墀笙(澍春)自热河来见。李滋园偕其戚边小峰(其祥)来执贽。午后北风怒号,落叶乱飞,撼窗震牖,寒甚。张寅生(栋)在东城瑞记洋行招饮,辞之。沈雨人来谈,偶论今日世界,闭门自了,决不能竞立于斯世,然有所比附,则将来之祸至无时,于此中当思自己站稳脚步之法。予自己亥年承吾友汪颂年勖以畏远权势,甚感佩其言,不敢逾越。今年五月,为朝局计,劾罢善化。适庆邸与善化有怨,借吾疏以修郄,不知者遂目予为庆党,谤雠骤腾,然吾行吾志而已,仍无悖于前言也。
初二日晴。晨起访选长张采南同年,知史馆一案不致更动。午刻至福兴居赴边生之约。散后入城,为翁氏姊诊疾。又访兰泉。灯下作致笏斋书。连日看陆九芝先生《世补斋医书》,颇有所得。近来愈诊病愈觉其难,研究之功愈不敢少懈。又因治杨氏子不起,所学不精,去杀人之庸医无几。拊心自问,抱疚无穷。当杜门谢诊,埋头用功者一年,再出而施治。
初三日晴。大兄京察复带引见,蒙记名以道府用。兄之厄困甚矣,得此稍纾忧郁(翰林院三员皆圈记)。午后诣编书处。未刻至大拐棒胡同赴朱艾卿监督之约,半席赶城而归。
发次寅信。
初四日晴。赵智庵侍郎、秦佩鹤前辈、汪兰楣老夫子、田介臣同年相继来谈。午后至聚丰堂与江苏、山东及同乡诸君会齐,谒鹿中堂,决议津镇铁路办法。灯下作绶金所藏影宋本《坡门酬唱集》跋二则,计四百馀言,录于卷首。连日看《财政学新编》,纪各国理财法极详,议论亦精细。近人所编此种专门书,实为旧籍所不及。
初五日晴。世父忌日,在南横街拜供。饭后至广惠寺吊胡佐臣太夫人之丧并点主。往新屋督工。申刻至电局赴孙麟伯之约。接梁玉齐东瀛书。
初六日晴。贵官周岁。看编书处《地理门》五卷。末刻在大兄处合请吴竹楼亲家、张寅生太守。散后至广和居赴俞希甫同年约。袁静生、李嗣香前辈约,均辞之。
初七日阴。颇有酿雪意。诏派文臣七员每日轮班进讲经史及国朝掌故(孙中堂、荣中堂、陆润庠、张英麟、唐景崇、宝熙、朱益藩),洵进德典学之要务,中国富强实基于此。
臣恭读明诏,不胜欣忭。如能更复上书房旧制,使近支王公咸亲学业,则尤薄海之福矣。山东盐大使杨稼轩(寿田)介田介臣同年来见(绍兴人)。曾祖妣季太夫人生辰,在南横街拜供。饭后入城,答访祁听轩、张寅生。至嵩阳别业,赴润田约。散后复至南味斋赴朗轩之约。
接屠禹航东洋书(麴町区富士见町六丁目十五番地)。曹迪新自津来下榻。
初八日阴。张寅生、李思本来谈,留其午饭。饭后写应酬大件。申刻至瑞蚨祥西栈赴延子澄学士之约。寄杨濂帅信。
初九日阴。育捷臣(凯)来见,为起居注分津贴事。予拟添设当月司员,由总办稽其勤惰。起居注虽隶翰林院,而掌院无暇过问。总办名为办事,其实除匀派侍班外,亦不能过问。内廷清要之班,无所统纪,几成虚设。自甲辰年署中开灯聚赌,予怒欲揭参申饬司员,斥革皂役,从此始有稽核之权。若能设当月官,立考勤簿,左右史之职或稍成体统乎?故事,每日轮知注官二员,直宿懋勤殿,随带笔帖式二员,专司记注。嗣因笔帖式不守规矩,夏月咸袒裼殿中,遂移至太和门外。每日仍轮两员入内听事。其后并此废之,仅于岁终缮写记注时,排日列两员姓名以充数。居是官者亦不自知职掌,唯点缀卤簿间,名为侍班而已。陆听秋来定房折。饭后至编书处,顺至新屋一行。
初十日皇太后万寿,御仪鸾殿。辰初刻,上率群臣在来薰风门外行礼。是日天日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