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一关,终不到妙处。夜倦极早眠。
初五日晴。庄秉澄白固安来谈,己卯入泮同案也,谈通州旧事,如隔世。季龙来,商订编辑事。午后答访秉澄。至畿辅学堂讲《论语》一章。晚,大兄招饮于便宜坊。得门人宋春伯书。
初六日晴。巳刻至编书处。饭后祝长沙张尚书六十寿,听戏两出,热甚而出。至广惠寺吊陆蔚廷丈之丧,陪宾一时许。至太原馆赴渠楚南之约。
夜坐招南园(朗轩别号)
口口口口口口口,悟澈虚空不离(去声)尘。书拙始能见姿态,事难弥自著精神。
春馀芳草无言晚,雨后时花得意新。却忆南园口口口,一帘凉月印天真(南园近阅世事,
多见道平淡之言)。
初七日晴。偕大兄访秉丞,同饮于万福居。晚,至畿辅先哲祠,赴华璧臣之约。复宋云皋信(寄苏州修仙巷宋通奉第)。
初八日晴。袁寄云、汪伯陶、冯润田来谈。正会客间,寒热忽作。午后犹力疾坐舫斋修书二卷,实不能支,乃入内室卧。壮热竟夜,骨节疼痛。宝惠自沪归。
初九日晴。昆师生日以祝,敬托笏斋代致。一日寒热交作,审系湿热,自开一方服之。
初十日晴。病体已渐平,唯汗出稍多,若腾空无依傍耳。笏哥来视疾。起居注同人在江亭公饯贵绍兴、翁大同、吴廉州三太守,余承办,以疾不得往,请季端代料理,闻宾主到者十五人,尽欢而散。删改编书六卷,呼供事来,交去。每月进呈之书,刻不容缓,虽疾困犹自力也。
起居注官同在陶然亭公饯贵绍兴、翁大同、吴廉州三太守近臣去国意匆匆,颇惜清班两载同。鹤步随肩趋晓月,鹭拳促膝避严风。朝廷今日思长孺(汲黯),吏治它时望次公(黄霸)。一席离樽三太守,江亭垂柳正葱茏。
十一日午后阴,始闻雷雨,仅濡地。一日头热犹不尽退。卧阅唐宋小说自遣。
江亭公饯,予病不能往,次日歿老见示花农前辈赠别长歌,予亦成长律楼阁重重敞午晴,江亭车马想纵横。遨头入宴偏无分,倦眼观诗觉顿明。黄绶联翩辞右掖(起居注署在阙右门之南),绿阴荏苒遍南城。伤春惜别兼多病,旗鼓相当愧未成。
(收笔欲绾结两层,殊不易。)
十二日晴。体稍健,犹避风不出门。修书二卷。发翁寅臣信,为永年保险事。午后食竹笋豌豆殊适口,清腴风味大胜鱼肉也。梅叟过我问疾。
闻玉可主人斋中兰花盛开,小诗问讯晓风凉月江南梦,正是徐园酒醒时。多病相如方苦渴,可容香露沁华池。
十三日晴。立夏节。养疴,不出门,不会客。修书三卷。看宋笔记五种。凡修史仅据官书最不足信,一时私家记录每得其真。予登朝十馀年,所见所闻与公牍是非迥别,唯今日未敢落笔,要当迟之归田后耳。
寄门人黄检讨(寿衮)
我忆山阴黄补臣,两年京洛隔春尘。著书当见盈三尺,问讯深惭阙片鳞。此日署衔同秀水(谓朱竹垞检讨),名山绝业望宁人(补臣有志经世之学,勤于著述。用本朝人名事实入诗,始于宋人,刘后村集中尤多)。玉堂风月今沉寂,杜曲何时慰卜邻。
十四日晴。写扇一柄。病体新愈,颇思至近处散闷,适笏斋来招看花,因往赴之,流连至暮方返。
十五日阴。龙泉寺僧道兴拓寺地设立学堂,延三教习,招童子六十人,请予主其事。
开学时余具衣冠率师生释菜于先师。本寺僧及他寺僧二十馀人亦行三伏稽首礼。昔人援儒入释,今则引释归儒矣。礼毕,予为诸生开陈兴学之意,以立志向上,痛加策励。日本中岛裁之亦演说数百语。儒释观礼者皆欣欣焉。先是,龙泉下院象房桥观音寺僧觉先有志兴学,自备资斧诣日本考察学制,归而立学堂于寺中。其徒信从者尚鲜,颇有讥其方外多事者。今日则有云集响臻之象矣。近来学界发达不为不勇,惜乎宫中提倡之无法也。至烂面胡同祝沈师母五十寿(叔眉师之继配),得见师母。至大兄处为颐官诊病。归寓少憩,入城赴陈梦陶丈之约。申刻公局,抵暮即散,真申刻矣。复许篆卿丈闽中信,托张君(国柱)带(又楹帖一付)。
十六日风雨交作,天大凉,着重棉犹瑟缩。本约三兄崇效寺看牡丹,为风雨所阻。
甚矣,清兴之难成也。至大兄处诊病。诣编书处查核进呈书。归路过保安寺街问叔岳母病。
灯下草寄吴佩伯书。吾于书虽不工,不得谓无知解,于古文好之十馀年,近颇有写诗之志。
勋业关乎运会,非吾所能自主。至文字之传否,虽亦有命,然勇猛精进,其权究自我操,千秋不敢期,然自待要不在百年内也。
十七日晴,犹凉。午后为颐官诊病,下利发热,势颇沉顿,为矜慎立方。至畿辅学堂与刘、李二公商议未尽事宜。添请教习郑菊如(天津人),与郑、宋、侯、王、白五教习面论,请其每日散学后在揭石馆中会谈一小时,彼此研究讲授之学,互换知识,精益求精,以收教学相长之益。盖一人知识有限,学生进步无穷,非此不能日起有功也。五教习咸首肯。
教习虽各专认一门,而一门中所包至广,触类旁通,乃能成此一门之学。即如《尚书》一经,讲《尧典》须兼精天算,讲《禹贡》须兼精舆地,先儒所谓通群经始能通一经也。傍晚至梅叟处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