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考绩,黜陟大臣,徐嘉定罢相,侍郎李昭炜,仓督刘恩溥,阁学印启、贵昌,副都奕秋,巡抚陆元鼎皆罢。久无此严旨矣。翰林院岁拨起居注银贰百两。起居注有办公经费,自今日始。
二十五日阴。读《晋略》割据、执政、方镇三表序论,皆有精识特见,卓然经世之文。《史记》、《汉书》、《明史》外,无此作也。此等序论不独综括一代治乱利弊,洞达其所以然,且能俯仰千古,以一朝贯异代,乃称良史才耳。午后至广惠寺行吊,在畿辅学堂少坐,至大兄处看病。晚饭后访蔚若丈谈。微雪。
二十六日京察三四五六品京堂引见。天明登车,雪一夜未止,积二寸许,入西长安门,踏雪而行,遥望玉宇琼楼皎然一色。是日适值二品以上大员谢恩,公所列坐殆无隙地。
八点半钟在勤政殿引见,西苑门内雪景尤佳,绝好一幅范宽、马远关山雪霁图也。归寓假寐片刻。午后梅叟来谈,出示新诗数十首,今晨登西爽阁望雪二首,雄骏倜傥,最为佳作。
上灯始去。王保之师竟以计典去官,殊可惜。又理卿王福祥、府尹李希杰均开缺。李自到任以来,不办一事,不见一属吏,唯高卧衙斋。李受北洋所增九千金,以听慰帅节制,真庸材也。灯下修改《儒林•余焕文传》,子厚之尊人也。学宗宋五子,精综经制之学,以仪曹佐刘霞仙中丞戎幕,安辑雍凉,甚著谋略。养母还山,终身不出,德化乡闾,诚感盗贼。庶几匪惟知之,实允蹈之者欤?又读《晋略》孙恩、卢循二传,叙述情势既明,且能有笔力发事外要义。四史后唯欧阳《五代史》时得斯妙。余于史学用功最久,曾于乙酉、丙戌、丁亥年看廿四史一过,诸家论史之书(如钱竹汀、赵瓯北、王西庄诸先生书),所阅不下十馀种,故史例义法略窥梗概。丁亥、戊子两年纂《前秦书》以证所学,共四十卷,纪、志、表、传粗备,积稿四寸,已有规模,再加修改,便可成书。苻氏立国传五主四十馀年,虽不及元、魏,以视南朝之陈、北朝之齐、周,则有过之无不及(幅员之广与元、魏同),只因记注多阙,后人纂辑无从。余据《十六国春秋》为底本而参以晋、宋、魏三史、《通典》、《通考》及六朝著述,人物事迹,远胜南陈。它日终当勒成一编,不虚中年一番心血也。今于十六国形势事实屈指而谈,犹能条分缕析,亦昔日讨论功耳。
二十七日晴,甚和暖,积雪皆融,檐溜玲琮,俨然江南风景。畿辅学堂收考,余往监试,并阅课卷,定甲乙,写草榜。祝孙孟延夫人三十生日。晚,赴子厚之约。接次寅信。
二十八日晴。京察三品以下京堂各官,由外务部左丞陈名侃领衔具折,谢照旧供职恩。八点半钟折下,在西苑门内向照墙行礼。归寓略进饮食。巳正至贾家胡同江苏学堂行开学礼,与吴蔚若丈、于海帆前辈率教习、学生、执事诸君叩谒至圣先师行释菜礼(教习六位,学生到者六十四人)。京官送子弟入学及观礼衣冠而来者廿馀人。午后设两席,请教习,余及蔚、海二公作主人。散后至王保之师处奉慰,兼为姨太太看病。病势已不可为,循保师之意勉开一方。接庞劬帅函件。
二十九日阴。至保师处复诊。到编书处办公,傍晚始散。岑寂无聊,饮于广和,折柬招亚蘧、笏斋、云依及大兄。
二月初一日晴。天渐和暖,大有春意矣。余每至春日,即动江南之思。午后至保师处诊疾。连次服药,居然渐有起色。至任卓人兵部处吊筱沅中丞之丧。访任觐枫,与谈财政,辄能言利弊所以然,且目光甚远,能见其大,与寻常驵侩争竞近利小利者,有上下床之别,自是商界中人才。余因此尤兴研究计学之志。申刻赴亚蘧广和之约。散后诸君联车访大兄处手谈,余独归。诸史中以文字论,峻洁推《三国志》,渊雅推《宋书》,深永推《新五代史》。
若以经济有实用论,则宋明二史最有益。柯维骐《宋史新编》简明老当,虽胜原书之繁冗,然奏疏规画刊落过多,诸志尤不甚详。故明体例、便记诵,诚为良史;以云济用,尚宜兼看原书。《明史》则体用俱备。
初二日晴。子封丈、子嘉前辈来谈。傍晚,访嗣香前辈。复姚思臣信。发宽仲侄信。
接婿女信。
初三日晴。至保师处看病。病得药力则稍健,不久复作,是生气将尽,不可为矣。
午刻至武阳馆祭文昌帝君。同乡春团,兼请外宫,京官仅五人,寥落甚矣。至畿辅学堂阅学生复试卷。灯下改削疏草。政务处奏裁科道三十员,奉俞旨。
初四日阴。至保师处诊脉。起居注上次照像模糊,丰泰主人任觐枫愿备酒肴约诸君至楼上畅饮,重拍一照,到者二十一人,唯周容阶丈未到。散后为亚蘧夫人诊病。请袁先生与宝惠分缮奏疏,共九扣,详陈新疆事势,请设新甘总督,兼辖陕西、甘肃、新疆三省,使关内外联合一气,新疆屹然为重镇,然后可保蒙古、保川滇以卫京师。东三省焦烂之馀,已无及矣。曲突徙薪之策,西边曷可缓哉!缮毕封固,交起居注供事王俊彦代递。
初五日晴。黎明登车,七点钟在六项公所恭候,膳牌发下始行。二侄女生日,云依招往午面。与耜云、笏斋诸君作半日手谈。又为孟延诊病。晚,云依复设筵款客。夜眠甚酣。
初六日晴。昨折已下政务处议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