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偕至徐寿臣处看病。至刘子嘉前辈、王铸言年丈、吴琴舫同年处贺喜。又贺吉甫迁居喜。徐花老招夜宴,以体疲未往。发八叔信。适陶氏侄女妊已达月。
上月十七日下水无算,三日忽止,而胎不动。迨初七日余往诊,发热口渴,引饮不解,痢疾甚剧。而自胸以下,冷积如冰,两腿俱痹。以热麸熨腹,胎略动。诊其脉,浮按洪数,沉按微细,两尺尤微,舌苔滑白。孕妇素系寒体,又鉴于去岁伤热半产,夏日多啖冰果,余大恍然,谓此系寒气凝于下焦,一片阴霾,裹胎不动,丹田阳气为寒所迫,腾而上浮,寒入大肠,致病白痢,遂成上热下寒之症。此如河水冻结,鱼不得游,必待东风解冻,鱼始跃出耳。当用热药温暖下焦,融化痼冷,胎得暖即下矣。唯上焦浮热,又不相宜。乃用肉桂五分,饭抟为丸;吴萸二钱,黄连水浸炒,使不碍上焦之热;佐以酒当归三钱,酒川芎三钱,以推动之;
加党参一钱,以助正气。煎成冷服。笑谓兰泉曰,此催生圣剂也,不两日安产矣。兰泉大服余言,如法而进,一剂痢止,再剂即腹痛分娩,得一男,大小平安。兰泉驰函相告,以妙药灵丹、神仙手段誉余。余亦自喜别具手眼,非庸庸所知也。余以此事语岷远,岷谓心灵手敏,发古人所未发,可作医案一则,存之以示后人。故详志于此。
十一日晴。仍有两处贺喜。三日之中,庆吊人事,不下三十金矣。午后访兰泉。夜,微雨。
十二日晴。吴介眉同年自汴来(壬午科同出刘次方夫子之门),久谈。介眉仁厚诚朴,治济源甚得民心,交替之日,攀辕几不得去。读书得科第人毕竟无负国家,较以财相市者究不同也。午后祝吴蔚若丈生日。申刻,同人在余处用家庖,遥祝濮青士丈生日。公请云依,主人十二人。与花农前辈、梅叟、朗轩、子厚共论时事,痛恨于执政之昏庸,东人之奸诈,学术诐僻,人心日非。士大夫之无耻者,群媚北洋,以为外援,超取爵位,借新政名目,遂其卖国图利之私,国事将不可救。所伤者两宫励精求治,竟为群小蛊惑耳。相对太息,余几至泣下。处此时势,人微言轻,无可补救,唯有畏远权势,不求利达,以期无负初心。有诏设立学部,以荣庆为尚书,熙瑛为左侍郎,严修由编修赏三品京堂署右侍郎。(此初十日事。)
高丽归日本,保护国除。高丽本我中朝藩属,二百馀年相贡无缺,甲午中日之役,国王受日本之绐,自立为国,称皇帝,与中国抗行,改元光武,告庙受贺,其君臣意甚得也。不过十年,竟灭于日本,朝政事事受其监制,求如向之称藩中国、内政自由而不能。中朝以其非藩属,无从过问,虽祸由自取,然亦可哀已。
十三日阴。苏济帆来,赠小邵村藕粉两筒,系一单姓自制,种白莲二顷,收藕取粉,专自用,兼赠人。外间售者,皆搀伪质,其色红者乃山芋粉,色白者豆粉也。敏仲来,约往,为其令妹看病,因入城,为杨年伯母看病。至编书处,适寿州师在焉,料检公事,薄暮始返。
甫下车,复至万福居,赴尚会臣星使之约。会臣将赴各国考察政治。车中看《石室秘篆》。
此书乃康熙时陈远公所录《白云传》,《白》岐伯、雷公、张长沙、华元化或称师,或称真人,虽似伪托,然治法多神奇不测,议论亦警辟,世间怪症绝症俱出方治,甚至详著剖割之术(如《魏志•华佗传》所云),实非时手所能望见,疑其有所本也。
睡醒闻街头卖担声有感品物随时次第更,高低历历耳边清。功名何事身将老,销尽年华是此声。
十四日阴。颇有雪意。袁珏生来谈,各学堂学生二百七十馀人议立顺直学堂,将请余主其事,嘱珏生致意。门人张景韩、林隆山、何少逸、姚景侪接踵来见。答拜吴子修丈。至武阳馆,为引见诸君道喜,均未值。至放生园,祝濮青丈寿,留午面。至江苏馆,赴同乡研究会投票,举评议员、干事员、书记员,大致举余者颇多,尚未结数。又为黄氏看病。申刻至便宜坊赴云依约。散后偕梅叟、朗轩、楫臣过笏斋剧谈。夜月皎然。终日忙忙乱乱,不知所为何事。然余无论如何劳碌,归必看书十馀页,或哦诗十馀首,以定心神,若此者几三十年,否则就枕不能安也。凡吸烟者有烟瘾,余盖有书瘾云。午后刘博泉丈枉过,未晤。余之学诗也,从张船山入手,己丑以前学李义山、王渔洋,专求神韵;戊戌以后则学中晚唐,于《才调集》、《叩弹集》有深契,以求所谓温柔敦厚之旨,上合风人;至庚子以来始专学少陵、山谷、后山、简斋、茶山诸家,以严格律而坚骨力,于方选《瀛奎律髓》,反复殆数十过,好之几忘寝馈。盖发端宜宗中晚,而归宿必在江西,此中境地自有一定科级也。夜,大风。
十五日晴。北风颇寒,稍喜近火矣。姜文(思治)来见,以道员引见,新自奉天来,赵将军疏荐甚力。与详谈东省情形,多可慨者,非日本兵退尽,将军不能有所为也。自两国战后,居民田庐荡尽,无家可归,麇集于省城,朔风冻雪,荡析离居,言之可惨。城中人户
顿增,而商贾不通,百物翔踊,米一石费银币十八元,肉一斤费小银元六角,其它可知。穷民何以堪此。我辈饱食暖衣,优游自得,真不敢作叹冷嗟迟之想矣。新掌院荣华卿尚书到任,午刻入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