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者是也。
钱公若水诣陈希夷,留数日不得辞。一日,召钱至围炉,见一僧据榻而坐。希夷甚敬之,希夷曰:“此子疑有仙骨。”僧顾视曰:“急流中引退者也。”钱公退问何人也,希夷曰:“白阁道者。”后钱为枢密副使,时吕相端罢,太宗明日谓辅臣曰:“闻吕端命下,哭泣不已。”钱公厉声曰:“安有此!”退语诸公曰:“我辈眷恋爵禄,为上见薄如此。”遂力请罢。
先晋公之谪华州也,一日,召伯祖、叔祖同诣陈希夷。希夷不出户而接之,坐久不语,忽问曰:“更有子乎?”晋公曰:“仲子在舍。”希夷曰:“召之。”及至门,希夷出门迎,顾先文正曰:“二十年太平宰相。”顾伯祖曰:“进士及第。”叔祖曰:“倚兄作官。”或问此君鼻偏,如何?希夷曰:“今日拜相,明日鼻正。”又恳文正曰:“他日至此,愿放此地租税。”其后卒如其言,及真宗西祀汾阴,文正以前言启之,上即诏释云台观租税。
蔡君谟始作小团茶入贡,意以仁宗嗣未立而悦上心也。又作曾坑小团,岁贡一斤,欧文忠所谓两府共赐一饼者是也。元丰中,取拣芽,不入香,作密云龙茶。小于小团,而厚实过之。终元丰时,外臣未始识之。宣仁垂帘,始赐二府。及裕陵宿殿,夜赐,碾成末茶,二府两指许,二小黄袋,其白如玉。上题曰“拣芽”,亦神宗所藏。至元末,福建转运司又取北苑枪旗,建人所作斗茶者也,以为瑞云龙。请进不纳,绍圣初方入贡,岁不过八团,其制与密云等而差小也。
笏头金带,惟见任执政、前宰相乃赐之。张文定造朝,神宗始欲与王荆公同执政。文定欲引进诸公,与上意不谐,又欲俾为枢密使,文定复请罢将官。上曰:“其理如何?”文定曰:“兵行诡道,若古人以十万号百万之类是也。今五千人为一将,出两将则敌知其万人尔。”上曰:“卿是不欲任事矣。”乃以宣徽使留视职。文定辞,上曰:“留卿非为此职,时有访问及诸典故耳。”岁馀,文定坚请去,上甚眷眷。及辞,赐以笏头带,且以前宰相礼遇之。其后或以为例,非始意也。尝见宋次道云:一日夜二鼓,枢旨张诚一以小纸批问,前执政有无赐笏头带例,次道答以无之,不知其意在张公也。
张文定自陈徙宋,召入觐。既见,神宗御崇政殿,将引诏明日前殿引。及见,即召对,赐坐啜茶。上喻曰:“卿宿德,前殿始御靴袍,所以昨日辍崇政引见。”退而喻阁门:“今后前执政官见日,不以班次,引前殿,着于令。”
张文定与赵清献同除参知政事。前此,韩公绛除参知政事、邵公亢除枢密副使。故事,执政官以先后入为班次。明日立班,韩次宰臣曾鲁公,邵次,韩文定又次之,清献居下列。上既坐,复起屏后,召阁门令张某次曾某,韩某次张某,赵某次韩某,邵复居下列。及对,留文定曰:“早来班次可见朕意,卿旧德,暂除参知政事,为资级尔,行且大用。”方六日而文定以忧去。
文潞公守蜀,一日宴饮,夜深雪作,诸卒辄毁马屋五间为薪,指使入白,潞公曰:“更毁五间与之。”酒竟不辍。即谕取他屋补之。
庆历中,仁宗亲除先公、欧阳文忠、蔡君谟、余安道四公为谏官,先公实居其长。三公曰:“公宰相子,且不贫,朝廷责之,必不至岭外,纵远亦可行。我辈疏远,且贫,凡论事必期先之。”先公以为然,当时号先公曰独打鹘,三公曰一棚鹘云。
仁宗初,独听政。范文正以进拟资叙班簿图上之,冀晓上心,使执政者不得越次欺罔。执政以事危之,遂谪知饶州。诸公出饯,语文正曰:“前黜已光,今更光矣。”文正谑曰:“今回光,后回光,直待上宰了,仲淹方是了期耶?”众大噱。
庆历中,范文正、富文忠、韩忠献执政,议斩边帅,范文正力争之,至论上前。退之殿陛,文忠厉声曰:“六丈无过,待作佛!”文正曰:“上富春秋,公等教上杀人,行看剑在吾辈头上矣。”其后,文忠、忠献咸以为不及。
张文懿为邓国公,既致政还乡,时范文正守邓,置酒高会,军校皆命坐。文懿既至,即据主席而客文正。席中骇之,文懿徐曰:“公知邓州,暂守此土耳。老夫开国于此,所以主席无嫌。”识者是之。明日,文懿复置会,挥金甚盛,以帛三百端为文正寿,时人荣之。(右《闻见近录》)
进士张梦龙尝与家人悉卧病,张病极,觉神气冉冉自身出,须臾有吏卒导至天官府,立庭下。上有被衣冠俨然而坐如王者,问之曰:“张某也?”吏前趋白曰:“张某昨因父病,曾剌心血和药,当增福寿。”王者令亟遣之,二人送之以归。见其尸卧,张惊知其死矣,欲投其尸,百方不能入。二人曰:“我注生注禄判官也,许我燃塔灯二座,乃可入。”张惊诺,二人去引一道士至,二人曰:“九天司命也。”司命复问曰:“当许我一醮。”张请伺有力酬之,司命唯唯,乃持剑步罡,咒巽之际,以剑割其腹而纳之,恍然复苏。(右《甲申杂记》)
(乾道四年夏六月,以同舍吴君一能本校《闻见》、《甲申》二录,所阙凡二十六事,录如右,从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