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不如是。惟为雨阻,未能即归。其后,太后乃谓翌晨必返颐和园,不计其雨与否也。余等无不大喜。月之初六,乃返颐和园。是日天色晦暗,惟未雨耳。余复检束各件,一如来时,并憩于万寿寺进餐。而余等之食肉也,亦于是日始。余见太后极嗜肉,且询余食无肉,可悦不?余答以:“虽无肉,而各味甚美,深爱之也。”太后则谓:“此种食物,不能下箸。苟非斋戒,不撤肉也。”

  是年第一次之游园会,为慈禧太后所设,以宴外交团中归女者也。会在是年四月间。此会,太后欲使与曩昔稍异,乃命园中置橱种种,而以珍奇绣货花卉置其中,一若陈列所者。而此诸物,则将以之赠来宾者也。其所宴之客,则美公使康格夫人,美使馆参赞韦廉夫人,西班牙公使佳瑟夫人及其女公子,日本公使尤吉德夫人暨其使馆中之妇人,葡萄牙代理公使阿尔密得夫人,法使馆参赞勘利夫人及其士宫诸妇人,英使馆头等参赞瑟生夫人,德使馆妇人二及法国士官诸妇人。此外则海关关吏之妇人数人焉。是日太后选一极丽之外褂衣之,褂色作孔雀绿,上绣凤凰,凸出衣上。凤凰口内,各缀细珠一串,约长二寸,行时珠串前后移动,甚悦目。头之所饰,则玉凤凰。鞋之与帕,亦无非绣凤凰者,一如往时也。余母则衣纳芬得制之绸外褂,饰以银辫。头上所饰者称是,复益之羽毛焉。余妹及余均衣淡绿色之中国绸外褂,上以爱尔兰丝绣作古钱纹,复以极细之绒编饰之。所戴之帽,作绿色,上簪淡红之玫瑰花。其余诸宫眷,无不衣极华丽之外褂。方行于朝堂时,景色之美,实所罕见。

  是日晨,太后状极乐。谓余曰:“余苟著西衣,其态不知奚若。余腰诚细,惟衣此博大之外褂,不能称身耳。即使缚腰如尔之紧,余思当不至有所苦。惟余终不信世界中,有能如旗衣之美者。”今日之客,太后与帝先受其朝觐。有日耳曼公使杜扬氏及各使馆中之翻译,与之偕来。入朝堂时,诸宾作长行,由杜扬氏代陈颂辞。颂辞译成华语,达之庆王,由庆王转达于帝,帝旋以华语答之,而由杜扬氏之译人为之译。于是杜扬趋至暖阁之台阶上,与太后及帝行握手礼。其余诸宾,乃次第以进。彼等俱立于太后之右。方趋前时,各自呼其名与其所代表之使馆焉。太后与诸宾各有数语语之。及见有面生者,必询其驻华之年月几何,及曾否乐居于此等语。凡此诸语,均由余为太后译述之。各人致敬毕,复趋下以立于朝堂中而俟其余。

  其偕来之译人,行礼时,不与焉。但立于朝堂中,俟礼既毕,由庆王率之至于别宫。茶点之属备于是。译人既去,太后与帝乃下座,以杂于诸宾之中。

  常礼既毕,遂有椅座持来朝堂中,各人得以自适。太监等后进茶,略作数语,乃延诸宾入茶点室。而太后与帝、后、妃嫔不与。太后既退,乃由其继袭之公主作主人焉。入座时,康格夫人居其右,西班牙公使夫人则佳瑟居其左。所食者俱华菜,但有刀叉以备诸宾用。进食时,公主起立,作欢迎词,余为之译作英法语。食毕,乃延宾入宫园。太后与帝均候于是。有鼓乐一班,奏欧洲曲调。

  时太后为诸宾导,周览园中。凡经陈品之橱前,各宾俱立而观,互相赞赏其品物。而此诸物者,太后将以之持赠诸宾,作此次之记念品也。既行抵园中新建之茶室内,各人乃坐而休息,且饮茶焉。于是太后乃与诸人兴辞。余辈导诸室至其轿前而别。诸宾既去,余等至太后前,以所遇之事告,并述诸宾之如何欣悦,一如往昔。太后曰:“西妇之足,奚以皆如是之巨也。其鞋形似舟,而步履时,殊可哂,余诚不能赞美之。且西妇之手,余从未见其有掺掺者。其皮肤虽白皙,而面目间则白毛被之。尔固以为美否?”余答以外出时,曾于美国妇女中,见有美者。太后曰:“固无论其容美之若何,惟晴作绿色,殊不秀媚,望之令人忆彼猫眼也。”不数语后,太后谓余等必倦,嘱退去。时余等精力已竭,闻之乐甚,乃向之行礼而退。

  自余之入宫也,且两月余矣。而吾父之病,未或有瘳,卒无时机可出而省视。且可否请假外出,茫如也。吾父时有书来,勖余自励,且尽职焉。余母曾询皇后:“苟乞假太后前,而归去一两日,于理当否?”皇后旋告余等:“此举甚当,惟能俟至初八日以后,则更佳,以是日为节期也。盖每年四月八日,宫中率有食青豆之礼。据佛教,自此日以后,人之生命,乃次第以分。即谓善者死后升天,而不善者入凶处受苦难焉。太后于是日,必择其所爱者,给豆一盘,共八粒,与食之。”皇后谓余:“苟以豆还进太后,伊必欣悦,其意盖谓此后可相遇也。而俗则谓之吃缘头。”余如其嘱以为之。是日太后甚乐,游湖之西滨,而于是处进餐。时太后与余母,述余等第一日之入宫情状。旋谓余母曰:“吾不稔裕庚病已瘳未,果以何时始可来宫?自渠使法后,吾尚未见之。余母当以其病稍痊,惟两胫殊弱,步履维艰为答。太后乃曰:”吾忘语尔,苟愿回去者,可请假也。近来余大忙,忘语尔知之。“余等乃俱谢太后,并告以颇愿归去,一视父病奚若。太后遂发命,余等以次日出宫。旋又问余等家居需几何时始可?余等如常仪,而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