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香港「循环日报」)。

  五月十四日(公历六月二十七日——即礼拜六)

  译十三日字林报论台湾事

  窃窥中国朝廷之意见,似分为两途:一则愿与东洋交战,一则欲议和以使其撤兵。其欲战者,李爵相则与于其列;其欲和者,文中堂为主谋。第以现在之势揆之,似欲战者多而欲和者少;中国之陈师鞠旅,似将见其端。

  然中国于东洋虽震怒凭陵,执干戈以从事;而其心内之踌躇四顾,怀虑百端,要亦殆有之也。盖中国人之本心,素不尚兵戎而尚玉帛耳;况当今之军事,亦徒觉变法乎!按军内所用之弓箭及铳鎗等为时已久,中国与东人皆仿泰西之精器;但器虽精巧,两国中人未能洞悉己军能善用与否,又不察敌国之所用究系如何。故时值平成,中国可以其制局及兵船为盛举,并有恃无恐;或自以为今而后,我中国庶足与西国为敌矣。迨至试演之际,夫乃怃然而心始疑焉。是故东兵在台湾者仅二千人,而华人犹心以为难,不得其所以逐之之法。查东人有铁甲船二艘,实为其国之大利;除陆军优劣外,中人以两国水师较量,当亦自觉其不逮矣。夫中国之兵船所贵甚巨,亦尚为巩固之船;然东洋以一铁甲船能将福建历来所造之火船十七艘概行轰毁,再以一铁甲船同时可将上海局之所造者尽数击沈,此所以中国为难而未敢先以兵临其阵地。况此役也,除有兵之外,更须有所以运兵之法;除运兵之船外,亦更须护师船之坚舰。今东洋动运数千之兵而尚逼于四方购置其所需之船,何况中国于遣万余兵至台湾耶!

  迨查台湾发难之由,大都因中国之当事者于平日徒事迁缓弥缝,不肯认真办理。今总理衙门或犹称「未尝以生番之地不属中国告于东使琐意西马」;然此言须有实在凭据,然后可信。华官先以为惟台湾已平之地,是诚归入中国版图,余非所计;想斯言,容或有之。迨西国人皆称通岛应算为属地,然后华官始悔其前言之失耳。当总理衙门称与生番不相闻问,以冀将惩生番之举诿诸东洋;在当时之人,方以为办理外务之良策。然以现在观之,始知为失言。虽然,自我外人言之,华人之长于京师者,徒日被经书所束缚,更何暇度量疆外之事乎!京师诸官,以经典之学、以章句之文、以礼仪之繁,皆视为生人之纲领;若东洋之伐台湾,其必有损于国体、其必骚扰乎海滨之民及东人将或乘机割据台湾之土地各尘俗之事,在京官又何暇于筹及乎!

  今中国之敌,版图虽小有倍蓰者;而国内器械之精,反高出乎中国之上。若今日东洋人「密加多」——即其君尊称,以电气可按日确得师音;乃中国皇上欲悉国内之事,必迟至数日。东人曾买铁甲船,中国反日糜国帑以制造其非铁甲者;东洋能自开己地之煤,中国反执意不从。此数端,即其所以相异也。若将西国陆军之优劣相比拟,亦难以执定见也。想东洋兵丁演习更熟,而勇猛有加;其施效鎗炮并其将帅之能亦确愈于华人。然中国兵数殊多,则诚出于东洋之外也;若两军交锋,想华兵或不慑东兵之猛悍,其锐气当较从前之在北方与英兵相持时或堪稍振。盖所执之军器,已较精于畴昔。然非中国之兵多,不可也;如两军之数相若,必利在东兵。所幸中国之调遣兵士,尚不难耳。

  今两国方相商议,其或得竟出于和,未可知也。乃当两军相议之下,见中国叫战之声日剧,见东兵亦从事以逞其谋而不止也。

  东船来沪情形

  昨列来沪之东洋兵舶,兹悉船名「日进」,系东洋之战舰也;为现驻台湾之陆军中将所遣。内有文武官三员:一为海军少将兼海军大丞赤松则良、一为海军中尉藤井惟利、一为陆军少佐兼驻札厦门领事福岛九成。其传话者,则高尾恭治也;乃奉委谒见钦使柳原大臣,筹议台湾进止。盖生番与之交仗实祗两次,随即匿入深山不出;业经生番中之头目饬令通事前诣日本行营请和,中将已经允许。惟番类不一,愿和者有十之七,愿战者亦有十之三;愿和者多而战者少,谅不致再有衅端矣。至我中国之潘钦使,于本月初一日自闽省至台湾;于此舰起程时,知尚未与陆军中将会议云。

  再,昨有中国张军门国英所带之轮船,曾以西例知照日本领事公馆,约放二十一门大炮迎接,以昭辑睦。旋经日本战船回复,以为「照例应由到沪者先放以致敬意,再由中国答之为合例」。是故,遂约定昨十二点钟东船先行启炮,而华船如数答之。道宪沈观察旋于四点钟前往日本领事公馆拜会所来之东将,款谈甚洽,并谦逊异常;亦足见中外各宪彼此和好之意也。

  续述东洋兵船来沪

  昨到之东洋兵船,闻有数西人特登舟向水师探问台湾最新之军情;而该水师皆匿不与言。按此船之来沪也,实难以窥其意旨,西人谓盖以侦探势事。然揆度其情,或将台湾新近之军事兼吾华兵在彼之虚实,皆细告于东洋暂驻沪之钦使以助其谋,亦未可知也。若说此次来沪欲与大宪商议息兵,则我未之敢信。盖台湾现有中国两钦使驻札,而上海未尝有握大权者;故议事本当在台湾,而非在上海也。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