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泊于台湾南境之兰口,其处广土平坦,约有六里之遥;一望空阔,大可屯田置戍。距台湾至南之隅,计三十里;距打狗,一百二十里。日人于此建扎营垒,图为久驻计。相离不远,皆系华人村落;特是山路崎岖,异常险阻,有若鸟道蚕丛,故不敢由此以径达生番处也。如土人欲与生番贸易,皆用小艇;生番亦能刳木为舟,名曰「蟒甲」。日本兵士既立营后,忽有大水至,渐没胫膝;乃迁于土山——其上有沙,颇为燥洁,胜在平地也。顾霖雨夹旬,涧泉流注,决决有声。日人因分队进剿,或以十人为伍,或以八人为列,皆携洋鎗以觅生番之巢窟。一日,生番数十人出追日人,六人中杀其一,五人以疾趋得免(此生番名保难,又曰保尼)。有美国兵弁二人,一统水师、一管陆兵;以连日风雨满山,生番匿而不出,美国人欲深入生番境中与其酋长言和。惟中有一社不从,谓宁死决一战,乌能低首下心,仰其鼻息而承其眉睫哉!此四月初七由台郡寄来之消息也。

  四月初八日,日本提督西告乘舶至台,其所驾者,「爹路打」火船也;统率兵士一千三百人。旋由「萨士卑厘」船载来兵士六百人;后此,接踵继至者尚有数百人。合之,共可得三千人。同日,有华人兵舶至台,其船名「英武」;复有华人炮舶三艘。华官由台郡至彼,往见提督西告;西告以其职卑分小,不与之论及军事,惟以虚文相酬答而已。日本兵士成列出营,有拔戟以自成一队者,往攻生番。两军临阵,皆以短兵相接;抟战久之,日人殒命者六人、伤者十人,生番死者十有五人。日本兵士之死伤者,皆载回国中;所擒生番,皆割其首级报功之后,即瘗于土,不以示众也。十五生番之中,有执火绳鸟鎗者,土酋也;已被杀。日本人皆身悬双剑,意气雄豪,视生番不足以措意;谓「与生番战,而用火器胜之,不武;请以刀槊从事」。华人见日人至,喜甚;咸踊跃趋赴,愿为先导。岂其久苦生番,特欲假手于日本而一快之耶!日人与华人购买食物以足色纹银,以华人不喜用「天宝」钱文也。三华官又登岸谒见西军门,不知作何语;或云要皆闲谈虚说耳。日本兵官初不欲分队进攻,俾生番因而惊窜;特欲驱之一处聚而殡旃,乃始快意。

  昨有「尼婆」火船自兰口回长崎,载捷书至国,布告众民(选录「循环日报」)。

  四月二十九日

  议林华书馆「东洋伐台湾论」(附来书)(维扬崇惠堂稿)

  昨读林华书馆新报,中有人所作「东洋伐台湾论」一篇,其意欲使中国出师以助东洋;何其言之背谬若是也!

  台湾为东南洋之一大岛,久隶中国版图;设城邑,置官守以镇抚之。其后路万山重迭,生番、熟番分地而居。生番虽似荒服,亦未敢犯我王章;惟性既凶蛮,地与日本较近,或有开罪之处,故日本借口以兴兵。果其一航直达生番所居之地,报怨寻仇;我中国或尚可以置而不问,然亦在我邦域之中矣。今者日本之兵既不直达番地,竟行入我边疆屯聚驻札;其为目无中国,狂放可知。纵我中国如天之量以包容之而不与较,已不免贻讥于西洋。乃某者更欲我中国出师相助,以图结好于邻邦,可谓背谬绝伦,至矣、极矣!高丽,我中华之属国也;与日本比邻而为世仇。倘如某之说,则他日日本加兵于高丽,我中国团结邻好,亦将助日本以攻高丽乎?作此论者,不但背谬绝论;揆厥用意,尚别有鬼域之心也。何以知之?前两号新报中有寓沪东洋人两次叙说云:日本并无用兵之意,不过派人前往,欲生番服罪而已;且责申报馆不应传播无据之言。刻下东兵已驻我台湾辖地,足见申报馆并非无据之言。余谓所称「某者」,或有其人、或无其人,而此篇议论,则必出自寓沪东洋人之意;故内有「兴问罪之师,侵台湾之境、据台湾之域,不如是而不止」等语。一曰「台湾」、再曰「台湾」,不分生番、中国,意在恫喝而欲愚我中国;我中国执政者,将笑其用意之左也!

  为今待日本之计,有三策焉;请略言之。以理相拒,不容假道;上策也。拒之不得,则系有意害我边疆;按万国公法,便可交战。生番在前,我师在后;日本能不畏首畏尾乎?此中策也。彼既轻视于我,犯我边疆,我亦伐其国土,高丽闻风慕义,必欣然相从;试问日本能复支乎?此下策也。或有以下策为上策者,则又有所不知矣。夫兵者,凶事也;不得已而用之。况兵连祸结,糜饷劳师!且推译万国公法之义,彼邦之君非大有横逆为害于我而不得理解者,不可加之以兵。今中外相睦,动须循理,不得不以万国公法为法也。

  至日本之国势,吾则代为危之:内乱甫平,遽思外逞;君骄臣傲,民心不和。正恐日本之忧,不在生番而在萧墙之内也!

  启者:昨读林华书馆新报,有某作「伐台湾论」一篇,背谬极矣!设竟如所说,岂不贻讥于万国乎?关系匪细。谨抒管见,录呈郢政,代为登报为祷!公是公非,自在贵馆之鉴察。非好斗弄笔墨,亦似出于不得已之愚忱!而杞人忧天,殊堪自哂也!

  中国发兵信息

  日本兵临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