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约通商。夫忌器者不投鼠、爱屋者并及乌,今日本所为如此,与各国盟好之谓何;是又不义之为也。琉球本一弹丸小国,从来不设兵卫,以示无猜;今日本不折一矢、不烦一兵,唾手得之如夺小儿之食,不得为武!琉球虽自主之国,其实则日本外府也,存亡唯命、予夺唯命。即不降为郡县,又与郡县何异!且琉球近于日本,唯日本得而有之;非若宋、郑之于晋、楚,我不早取,人将我先。又琉球积弱之国,与日本各为一岛,决无反噬之虑;非若吴之于越,天与不取,转受其咎。然则琉球一几上肉,盍不存之以为名;况有小国而后大国益尊乎!乃狡焉思启,废其二千余年之宗社,使琉球神人怨恫,似非计之得也。

  夫三户足以覆秦,一旅足以兴夏;琉球若能卧薪尝胆,难保不为后世之患!智者固如是乎?桓公存三亡国,为五霸长;今日本将称雄海外,而无故兼并琉球,计殊左矣!「诗」曰:『控于大邦,谁因谁极』!自伤无有能拯其危也。今中国与泰西各大国之力皆足以敌日本而庇琉球;倘有申包胥其人,吾知中国与泰西各大国必有能仗义执言以兴灭继绝为事,断不坐视琉球之终于覆亡也。

  九月二十七日(公历十一月初十日——礼拜一)

  中东和战比较说

  前日「晋源报」述天津友人俱该中、东启衅之事,谓已接得实信,知局势甚为危险,恐一旦竟出于战事未可知。又云:日本主战、主和之说,各居其半。其主战者,谓国中现有雄师二万,一旦失和,半月之内即可驶入中国等语。阅竟,不胜骇异!乃昨日又接续信,似此事竟为确实。呜呼!何日人之不知量也。

  夫日本与中国,和好于今未及十年,中朝从无不欲和之意;而日人屡次启衅,理之曲直,最为易明。前数年,以琉球难民遭台湾生番戕害,日人越俎而谋,借口琉球为伊藩属,兴师以向台湾,冀图复仇——此日人无理取闹之端。盖琉球虽属日本,不能不谓其兼属中国!台南境上从前失于平定,致生番不知教化、残杀性成,固非一日;琉球即有难民为其杀害,应赴诉于中官为之办理。当时琉人并无此心,而日本乃遽兴师问罪!中朝之于友邦事事吃亏,但求可已则已,不欲过甚;经英国威钦使出为和解,即允略偿兵费、酌给抚恤,以餍日人之求而塞日人之口。当日犹闻琉人不愿得此恤银,而日人强之。其兵费,则日人安受之;且自此以为得意于中国矣,而不知窃笑者之多也。在日人自改用西法以来,自视富强,将横行于五大洲之上;先其所近,而后及其所远。于是以通商诱高丽,诱之不遂乃逼抑之;其心之叵测,正不惟高丽之是图也。近又夷灭琉球,迁其君、屋其社、废其政教、疆其土地,竟若中朝无敢过问者!盖因台湾一役,中朝置不与较;而遂生其骄傲之心,以为中朝诚无如我何!而不知中国兵力之强,以之敌日本尚属有余;不过衅自人启、不由我开,曲直顺逆之理历久必明,无暇即为辨白。高丽通商,不惟不遣使谕止,而且令其从日本;琉球之废,中国虽有与国之谊,而亦不遑力争也。不图中朝处处以大度示之,而日本竟视为无能;欲藉此以为失和之端,将逞大言激而为战争之祸,始肯甘心。何其好大喜功之见,竟固执而至于此耶!

  夫琉球一事,中人虽有烦言;而维持大局者,断不肯以弱小与国之故,失和于东邻。故总理署及南北洋大臣、驻日星使并未闻有与日本力争之说,亦未闻琉球有遣官前来求救之事。日本今忽挑战,果何所见而为此先声夺人之举乎!且亦姑勿论其曲直也。就以目前两国之势言之,日所恃者西法也,军械精矣、教练熟矣、船炮备矣。而民间困苦、内乱迭兴,众心不可知也;国债难偿、军需无出,兵气未必壮也。若中国势虽积弱,然祖宗培养之隆二百余年,深仁厚泽;民心之固结,则百倍于日本矣。况乎海防之具,今日已大胜从前。坚甲利兵,次第庀备;沿海兵船会集一处,亦足以抵日人。各路水师调遣,一时何止号称二万。至如军需一节,现在虽以重利贷之西人办理新疆善后,固由于国内之空虚;然各省闲耗之财一旦暂停,悉充粮饷,亦未始不能济事。况夫元戎威武,具有长材;平日事事持重,量而后胜、虑而后会,其气之所慑,岂不足敌日人轻躁之心、夸妄之习!所谓「敬胜者吉」,中国有焉。日本若果出于战也,夫岂遂足以胜乎!

  夫日本地势,俨然为中国之外蔽。琉球渺小,海滨遥望,如齐州九点之烟;而气势自日本西海道断续而出,迤东向南,拱卫中国之境。日人欲并其土,尚足联贯,固可以地脉为据;舍此而外,何者可以连属乎!其与高丽仅隔对马一岛,而势实并峙;虽地面略小,而彼此各不相下。苟欲如琉球之可并,已知其难;而况越高丽而觊觎中土耶!故日人而有羡乎中国,其事固不可知;苟无羡于中国,其事更属无益!何居乎辄自诩诩然曰:「我善为陈、善为战也」。方今市舶流通,珍货往来,各擅其利;而且瀛州仙屿,古今所指之而渺茫者,亦见帆樯云集、轮轴风驰,海中之点缀日有生色。日本之君臣,当亦顾而乐之;乃背邻国之盟、违万国之法,取怨于与国、贻笑于远人,而仍无能逞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