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汲引如不及,宾从欢饮,而公目览手答,沛然有余。每用人,则其家之一丝一缕,必为资送,称善广坐,训过密室,人衔感次骨。入狱然,自忆未了事,曰:“杜荼村未葬,某僧求书未与。”布衣王安节觖为面别,从容料量承销而行。在苏,舁郁林石于郡学,游焦山,遣人泅水取《瘗鹤铭》,为亭护之。其标奇如此。所著诗文若干卷。其被逮入京也,除夕市米潞河,主人问客何来,曰:“陈太守。”曰:“是湘潭陈公耶?”曰:“然。”主人曰:“是廉吏,安用钱为。”反其直,问住某所。次日户外车声辚辚,馈米十石,书一函,称:“天子必再用公,公宜以一节终始,毋失天下望。”纸尾不著名姓,问担夫,曰:“其人姓魏。”访之则闭户他出,竟不知何许人也。
  ○蔡殿撰鬻妻
  闽中蔡殿撰以台,赤贫至孝,无以为养,将鬻妻。其夫人不忍拂,请行,抵富家,白其故,乞改执爨役。主人感动,遂如请。一日,召墨客入书斋,适遇夫人,相对泣。主人骇诘之,知客即蔡也,乃送还夫人。未几,蔡联捷会状,屡典文衡,激厉寒,现身设法,初不以此事为讳。见童通副师《遇庭笔记》。按鬻妻养母,非遇大乱奇荒,万难两全之。会其事不足为训,而出而教士不讳,其少岁之寒微,俾多士有以自壮,则可谓能举其职者也。
  ○翁同被骗
  常熟翁松禅,被放家居,每日作字十余幅以消遣,顾亲朋有持纸求书者,十不一应。时浙人朱某为常熟令,百计请托,求片楮而不可得,朱恚甚,而无如何也。戊戌政变,康、梁既败,西后追念旧憾,谓康氏进身由于松禅之保荐,并有胜臣十倍之语,乃谕将松禅革职,永不叙用,交地方官严加管束。于是朱某日往翁氏之第,每往,必严词询察门仆,谓中堂起居动作,皆须察问,公事如此,不得不然。仆人以告,松禅忿极,乃每日作小简,内书:翁某今日须往后院走动,请老父台核示;又云:翁某今日洗足,请老父台驾临看管等语。翁意盖欲藉此以窘之也。朱得简大喜,以白绫裱成合锦条幅,悬于花厅。绅士有来谒见者,见之以告松禅。松禅大窘,命人往言,欲将原简收回,朱谓此是中堂亲笔,不易购得,若必欲收回,须以屏对十副为交易之品。松禅无可如何,乃书一屏一对以交换之。
  ●闺阁类
  ○姚夫人
  茸城阀阅,以王氏为冠。王氏有二,郡人以里第分,呼曰东王、西王。西王于明时,已簪缨相继;东王则于胜国,并无科第。科第自农山侍御始,武英总宪司农兄弟,皆侍御子也。侍御少孤,寄鞠于叔处,弱冠补诸生,寄于学宫数里外。有财翁姚姓,延之课子。暑月,黎明赴馆,翁方登楼观稼,隐约间有双灯前导而来者,讶而迹之,稍近,则灯隐而塾师至。晚复觇焉,才越一阡,月影黄昏中复有双灯前引矣。意其必贵,家有及笄女,遣人与其叔议婚,叔以贫辞,强而后可,遂赘焉。逾数年,翁殁,姻娅中颇有加白眼者,姚夫人谓侍御曰:“婿本赘也,翁亡何赘,盍归乎。”侍御怃然曰:“我乃无家。”夫人曰:“未婚时岂露处耶?”曰:“寄斋夫舍。”曰:“何不即与斋夫商之,乃赁一庑栖焉?”未几,遭鼎革,叔本乡居,挈家来城,觅避乱所,议于僧寮暂托。公挈二子先往,司农方在妊,仓皇中胎震欲娩,适土寇又至,急避人家竹园中,倚竹坐地,朦胧见一白衣老妪,为之扶掖,砺甲断脐,裂裳作褓。料理甫毕,而侍御寻踪已至,举儿付之,乃告其叔,觅人舁产妇至寓,一家团聚。招呼老媪,则已不见。数月后,清朝定鼎。又逾年,岁丁亥,叔谓侍御曰:“频年离乱,举业已荒,不得不作揣摩计,明年可谢遣问字者。我虽贫,助汝脱粟十石,夫妇诸儿,尚可不馁。”夫人应曰:“甚荷,齑盐膏火,妇以十指襄之,若来秋复落,亦无颜见叔矣。”初,侍御邂逅一僧,谛视曰:“君大贵人也,苦为发所压,能从我游,刘秉忠不足数也。”笑而置之。至是僧又来,笑且诧曰:“我言应矣。”更审度久之,曰:“君当一品,而又似不真,其故何也?”时瑁湖方八岁,捧茶出饮客,僧惊起曰:“是矣,此真一品,君乃封爵。”薛氵殿五岁,葡匐<门为>门,曰:“此亦一品,稍逊乃兄。”横云在抱,亦携以出,曰:“又一品也,位亚于兄,而贵乃先于兄。”后一一吻合。而所遇白衣老媪者,遍访不得,惟于神龛旁供一栗主,即题曰:“白衣老媪之位”。至今司农诸裔,岁时享之不衰。
  ○三徐母教
  昆山三徐之太夫人,亭林先生女弟也,世称其教子极严,课诵恒至夜午不辍。三徐既贵,每奉命握文柄,太夫人必以矢慎矢公甄擢寒为勖。太夫人未六十,立斋已登九列,持节秦中,所识拔多知名士;健庵以编修总裁北闱;果亭以编修典试浙江,亦无愧金篦玉尺,皆母教也。太夫人三子皆登鼎甲,一女归长洲申菽旗旆,中江南省元。锦舀象服,牙笏盈床,清初至今将三百年,闺闱中尚无与比肩者。
  ○盛夫人
  吴门蒋宪副公,改葬贞山,堪舆云:“大不利于长房。”公冢媳盛夫人,谓其子荣禄公之逵曰:“子姓至多,若仅不利于我,无妨也。”荣禄素孝,闻母命,即以言达于各房,为宪副公改葬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