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洙师鲁上言“靖与仲淹交浅,臣于仲淹义兼师友,当从坐”,贬监郢州税。欧阳修永叔贻书责司谏高若讷不能辨其非辜,若讷大怒,缴奏其书,降授夷陵县令。永叔复与师鲁书云:“五六十年来,此辈沉默畏慎,布在世间,忽见吾辈作此事,下至灶间老婢,亦相警怪。”时蔡襄君谟为《四贤一不肖》诗,播于都下,人争传写,鬻书者市之,颇获厚利。虏使至,密市以还。张中庸奉使过幽州,馆中有书永叔诗在壁者。四贤,希文、安道、师鲁、永叔也;一不肖,若讷也。初,范文正公贬饶州,朝廷方治朋党,士大夫无敢往别。王待制质独扶病饯于国门,大臣责之曰:“君长者,何自陷朋党?”王曰:“范公天下贤者,顾质何敢望之!若得为某党人,公之赐质厚矣。”闻者为之缩颈。
范文正公守州,暇日帅僚属登楼置酒,未举觞,见衰数人营理丧具者。公亟令询之,乃寄居士人卒于,将出殡近郊,敛棺椁皆所未具。公怃然,即彻宴席,厚周给之,使毕其事,坐客感叹有泣下者。
景末,西鄙用兵,大将刘平死之。议者以朝廷委宦者监军,主帅节制有不得专者,故平失利,诏诛监军黄德和。或请罢诸帅监军,仁宗以问宰臣吕文靖公,公曰:“不必罢,但择谨厚者为之。”仁宗委公择之,对曰:“臣待罪宰相,不当与中贵私交,何由知其贤否?愿诏都知、押班保举,有不称职者,与同罪。”仁宗从之。翌日,都知叩头乞罢诸监军宦官,士大夫嘉公之有谋。
庆历初,仁宗服药,久不视朝。一日,圣体康复,思见执政,坐便殿,促召二府。宰相吕许公闻命,移刻方赴召;比至,中使数辈促公,同列亦赞公速行,公愈缓步。既见,上曰:“久疾方平,喜与卿等相见,而迟迟之来,何也?”公曰:“陛下不豫,中外颇忧,一旦闻急召近臣,臣等若奔驰以进,虑人心惊动耳。”上以为深得辅臣之体。
李常公择,少读书于庐山五老峰白石庵之僧舍,书几万卷。公择既贵,思以遗后之学者,不欲独有其书,乃藏于僧舍。其后,山中之人思之,目其居曰“李氏藏书山房”,而苏子瞻为之记。
欧阳文忠公使辽,其主每择贵臣有学者押宴,非常例也。且曰以公名重今代故耳。其为外夷敬伏如此也。
王魏公与杨文公大年友善,疾笃,延大年于卧内,托草遗奏,言忝为宰相,不可以将尽之言为宗亲求官,止叙平生遭遇之意。表上,真宗叹惜之,遽遣就第,取子弟名数录进。
吕文仲,歙人,为中丞,有阴德。咸平中,鞫曹南滑民赵谏狱,谏豪于财,结士大夫,根蒂特固。忽御宝封轩裳姓名七十余辈,自中降出,皆昔委谏营产买妾者,悉令穷治。文仲从容奏曰:“更请察其为人,密籍姓名,候举选对扬之日,斥之未晚。”真宗从之。
王文正太尉,局量宽厚,未尝见其怒。饮食有不精洁者,但不食而已。家人欲试其量,以少埃墨投羹中,公唯啖饭而已。家人问其何以不食羹?曰:“我偶不喜肉。”一日,又墨其饭,公视之,曰:“吾今日不喜饭,可具粥。”
其子弟诉于公曰:“庖肉为饔人所私,食肉不饱,乞治之。”公曰:“一斤,今但得半斤食,其半为饔人所。”公曰:“尽一斤,可得饱乎?”曰:“尽一斤,固当饱。”曰:“此后人料一斤半,可也。”其不发人过,皆类此。
尝宅门坏,主者彻屋新之,暂于廊庑下启一门以出入。公至侧门,低据鞍,俯伏而过,都不问。门毕,复行正门,亦不问。
有控马卒,岁满辞公,公问:“汝控马几时?”曰:“五年矣。”公曰:“吾不省有汝。”既去,复呼回曰:“汝乃某人乎?”于是厚赠之。乃是逐日控马,但见背,未尝视其面。因去,见其背,方省。
熙宁二年十一月庚辰,司马光读《资治通鉴?汉纪》,至曹参代萧何为相国,一遵何故规,因言:“参以无事,镇抚海内,得守成之道,故孝惠、高后时,天下晏然,衣食滋殖。”上曰:“使汉常守萧何之法,久而不变,可乎?”光曰:“何独汉也!夫道者,万世无弊,夏、商、周之子孙,苟能常守禹、汤、文、武之法,虽至今存可也。武王克商曰:‘乃反商政,政由旧。’虽周,亦用商政也。《书》曰:‘毋作聪明,乱旧章。’然则祖宗旧法,何可变也?汉武帝用张汤之言,取高帝法纷更之,盗贼半天下;宣帝用高帝旧法,但择良二千石使治民,而天下大治;元帝初立,颇改宣帝之政,丞相衡上疏言:‘臣窃恨国家释乐成之业,虚为此纷纷也。’陛下视宣帝、元帝之为政,谁则为优?荀卿曰:‘有治人,无治法。’故为治在得人,不在变法也。”上曰:“人与法,亦相表里耳。”光曰:“苟得其人,则无患法之不善;不得其人,虽有善法,失先后之施矣。故当急于求人,而缓于立法也。”
壬午,吕惠卿讲咸有一德,因言:“法不可不变,先王之法,有一岁一变者,‘正月始和,置于象魏’是也;有五岁一变者,‘五载一巡守’,‘考制度于诸侯’是也;有一世一变者,‘刑罚世轻世重’是也;有百世不变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也。前日,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