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说:“林都堂指我是叔段,则以庄公待朝廷矣。”其黠如此。后果为反逆,林其有先机之见哉!

  上一日召刘大夏、戴珊,谕曰:“闻今军民都不得所,安得天下太平如古昔帝王之时?”大夏对曰:“求治亦难太急,但每事都如近日与内阁近臣讲议,必求其当,施行日久,天下自然太平。”上曰:“内阁近臣如大学士刘健,亦尽可与计事,但他门下人太杂,他曾独荐一人,甚不合朕意。”上不言其所荐之人姓名,大夏等亦不知。既而向刘公等言曰:“刘先生曾说见任副都御史刘宇才可大用,上不答。先生疑上听之未真,重举其人言之,上竟未之答。或者是此人未可知。”噫!宇之奸恶,圣明已知之。正德初年,宇果大坏朝政。天下益信尧舜之资,迥出寻常物表也。彼荐之者,宁不愧死耶?

  贵州普安土官隆畅妾米鲁、米朵等,因其夫故,乃与奸人福佑等乘衅谋袭官职,因而纠集贼众,攻劫城堡,拒敌官军,将管粮右布政闾钲及云南进表布政梁方围困安南城内不放。镇守太监杨友虑陷城池,乃与按察使刘福、都指挥李雄等领兵前去盘江地名宝钿铺屯札。及取梁方、闾钲到营,梁方次日即行。众议以宝钿地方不可久住,请过盘江东岸下营,杨友等不从,又张宴设戏为乐。米鲁夤夜添合蛮贼阿方车等强兵万余劫营,当杀死闾钲、刘福等并都指挥以下千百余人,又将杨友虏去,送寨拘住。时辛酉年四月也。守臣以闻,兵部请命南京户部尚书公安王轼提督军务,合云南、川、广之兵夹攻。至壬戌春,以捷闻。地方虽获平定,而官军损伤者亦多矣。况当时启衅,不过一二夷妇耳。守土者诚能先事预防,随机应变,决不致狂獗如是。却乃贪功好胜,不恤人言,以致滋蔓,重贻地方之患,谁之罪耶?

  上召刘尚书大夏与戴都御史珊议论人物。大夏言及某一时人物。上曰:“内阁学士刘健屡举此人,朕已熟察之矣。其人好作威福,好虚名,无诚心为国家。在陕西巡抚时,与镇守内臣同游秦王内苑,厮打坠水,遗国人之笑。及任户部侍郎,令他参赞北征官军,惟以参奏总兵总官为事,不能画一策以裨军旅。因其误事,所以退他。这等何以称为人物?”大夏等叩头,不复敢言。司礼监太监陈宽等奉命拣选坐营近侍内官,上命刘尚书大夏往预其事。大夏对曰:“国朝故典,外官不得干预此事。”候久不退。上笑曰:“岂忧此曹他日害卿耶?有朕在上,何忧之有?”竟令英国公张懋与大夏同往。内有太监岑璋者,久恃宠眷,私乞不欲预选。上已许之,既而谕大夏曰:“若岑璋临期不至,当据法处置。”大夏等对曰:“既已有旨见容,难再别议。”上曰:“朕虽一时情不能已许伊,在未尝传出令尔曹补本,何谓有旨?”及期,璋果不至,遂与陈宽等参伊方命。顷刻即批出云:“本当拿问,且饶这遭。”璋闻之恐惧。众近侍皆自此检束不敢肆。

  都御史戴珊累以疾辞,不允。上一日召刘大夏并戴同入,行间戴恳刘曰:“少顷进见,当舍己为我言之。”及见,议论公事毕,上论曰:“尔珊昨日何以又陈老疾求去?”珊顾刘未敢对,遂进曰:“都御史与各道系互相纠劾衙门,若堂上官以病不出,恐为御史所劾,不得不奏。珊实有病,不敢假。”上曰:“宾客在人家告归,主人恳留之,亦置家事而止。尔何忍咈朕意如是耶?”珊感而流涕,上亦为之感动,上下相对,不能言者久之。上曰:“尔等姑退。”珊退谓刘曰:“自此以后,虽死不敢言去矣。”

  甲子闰四月,上命大学士李东阳往阙里祭告,其敕谕云:“近因阙里毁于回禄,爰命有司重建,厥功既成,兹遣卿往彼祭告。夫先师道德,万世之所宗;鼎新庙庭,一代之盛典。以故禋告之礼,特委辅弼之臣。卿其精白一心,寅恭将事,务期圣灵昭假,以副朕隆师重道之怀。事毕,星驰回京。钦哉!故敕。”其祭文云:“皇帝遣太子太保、户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李东阳致祭于先师大成至圣文宣王曰:惟我先师,代天立教。礼严报祀,四海攸同。岳降在兹,庙貌自古。顷罹灾变,实警予衷。爰敕有司,命工重建。越既五载,厥功告陈。宇栋鼎新,器物咸备。光昭儒道,用妥圣灵。特遣辅臣,远将祭告。尚期歆格,来享明禋。谨告。”

  先是兖州知府龚弘一夕梦谒孔庙,宣圣对之泣下。既寤,不知何祥。次日适当谒庙,礼毕,弘升殿,命诸生揭幔瞻视,正见塑像龛倾损裂,殿瓦穿漏当其上,有水迹下被像面,帷幔亦且弊腐。弘惕然,亟为整饬完好。未几庙灾,时庚申七月八日也。初,其日未申间,庙庭烟气郁勃,既而火起树杪,延及廊庑室宇,焚荡树木甚多。前代碑刻,咸在煨烬。是年建宁书坊及广信张天师家一时俱罹郁攸之厄,亦可怪也。

  上一日退朝,宣刘尚书大夏,议论国事久之,言及左右,大夏未及对。上曰:“尔趑趄不言者,岂尚疑我是听左右人言语之皇帝耶?”大夏叩头谢。

  癸亥正月郊,上以微恙不果行,有旨俟平复亲举,至二月中旬,始克行。盖上谓天子祭天地,不可假诸臣下,必俟疾愈方举,此见义精也。故銮舆出郊,远近快睹,皆呼万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