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示以归路。夷自陈本国米尽失,归不能自明,罪必死。乃差通事二人送之,仍敕其国王悯其情,毋事苛责。此真柔远之道也。

  岐府等王出阁,例该除辅导官。耿太宰裕一日除庚戌进士六人为检讨,俟出府,授长史。众人不乐此选,共约诣部堂,哗然辨论,不肯就职,极言偏私选推不当。耿安慰之,众愈侵侮。耿复正色叱之,众亦诋氏。时吴少宰宽乃言曰:“汝诸子务进取,常拟董生、贾傅,向二人亦曾为王傅,然后名高百世。而诸子纵傲,辄毁主司,厌弃斯职。使选举从人自择,可乎?不思汝辈皆某所取士也,所学何事?”众方退。耿同吴遂奏诸人恣肆,甚伤治体,请以法处之。明日疏入,奉旨以为首者从军,余皆从吏,纪纲乃振。

  中官张后欲制珠袍,乘间语上曰:“须差管宝藏库太监王礼广东珠池采取,则整齐可观。”上不听,乃宣礼及萧敬同检内帑所藏。萧以太祖所蓄不敢动,太宗而下储物悉取来观,因择其光泽明莹者若干颗,制为袍,余复发回原藏贮之。他日,顾礼责之曰:“内帑尽有好珠,汝却藉此欲往广东,生事坏法,扰害百姓,彼何以堪!这遭且将就罢,今后再敢来说,必剥皮示众!”先是礼进银数千两,浼金夫人启此衅端。礼闻上言,心甚惊怖,更不敢有失。

  上好写沈字,盖沈学士名度字民则,松江人,以善书名于先朝。某筮仕时,自左顾门接出题本,窃观朱批清逸丰润,询之先达,云:“此御笔也。”实类沈体。又闻尝命礼部征其子姓,得度四世孙世隆,特授中书舍人。且宣索其家,得其遗像卷,因抚而叹曰:“沈先生出矣。”卷有杨文定溥所著传,文贞士奇、文敏荣、金文肃幼孜、胡祭酒俨、曾学士棨诸赞。并留内府,不复降出。

  上尝遣中官至内阁,问龙生九子名目,皆莫能对。惟李阁老东阳记其略,仓卒不敢对,复出询诸罗编修玘、刘稽勋绩,乃备得其详,因据以闻:九子者,一曰囚牛,龙种,性好音乐,今胡琴额上刻兽,是其遗像。一曰睚眦,好杀,今刀柄上龙吞口是。一曰嘲风,好险,今殿阁上走兽是。一曰满牢,好鸣,今钟上纽是。一曰狻猊,好坐,今佛座狮子是。一曰狴犴,好讼,今狱门上狮子是。一曰负赑,好文,今石碑两旁龙是。一曰蚩吻,好吞,今殿脊兽头是。

  上体稍不佳,即诵诗云:“自身有病自心知,身病还将心自医。心若病时身亦病,心生元是病生时。”其善于颐养如此。尝因重阳出一对曰:“今朝重九,九重又过一重阳。”命太监萧敬等对之,皆不能应。至今亦未闻有能对者。

  ●上篇卷二

  丁巳三月,宣内阁臣徐溥、刘健、李东阳、谢迁至文华殿。上曰:“近前。”于是直叩御榻,司礼监诸太监环跪于案侧。上曰:“看文书。”诸太监取本付溥等,又分置朱砚笔,授片纸数幅。上曰:“与先生辈计较。”薄等看毕,相与议定批辞,以次陈奏,得允,乃录于纸上以进。上览毕,亲批本,而或更三二字,或删去二三句,皆应手疾书,宸翰清逸,略无疑滞。有山西巡抚官本,上顾曰:“欲提问一副总兵,该提否?”溥等对曰:“此事轻,副总兵恐不必提,止提都指挥以下三人可也。”上曰:“然。边情事重,小官亦不可提耳。”又礼部本拟一“是”字,上曰:“天下事亦大,还看本内事情,若止批一‘是’字,恐有遗失。”因取本阅之,则曰:“是只须一字足矣。”又一本,健奏曰:“此本事多,臣等将下,细看拟奏。”上曰:“文书尚多,都要一看,下去也是闲,就此商量,岂不好?”皆应曰:“诺。”上指余本,谓左右曰:“此皆常行事,不过‘该衙门知道’耳。”乃皆叩头退。上复顾左右曰:“吃茶。”出文华门,尚膳官监捧茶以俟。韦太监喜曰:“茶已具矣。”盖时出忽召,未有宿办也。东阳《燕对录》曰:“自天顺至今四十年,先帝及今上之初,间尝召内阁,不过一二语。是日经筵罢,有此召,因得以窥天质之明睿,庙算之周详,圣心之仁厚,有不可测量者如此。”

  戊午六月,南京并苏、松、常、镇、嘉、湖、杭州、徽州诸处河港潭池井沼,水急泛溢二三尺许。似潮非潮,天亦无雨。沿海去处,约有四尺,千里相应。岂蛟龙妖异所致,抑水为阴物,过多失常为灾也?

  庚申六月,陕西西安府县道安里军士毛志学于本里赵纶村泥水河边澡浴,得古玉。其色纯白无瑕,光彩异常,厚一寸,背有螭纽,纽高二寸,方圆一尺四寸,棱角完好,无损缺,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巡抚都御史熊翀等以献于朝,议欲称贺。郎中陈仁等建言此不足信,况亡秦之物不足为重。遂已之。

  庚申六月,召内阁诸臣至平台,上出诸营提督官辞任本,各议去留。大学士刘健请上裁决,上取英国公张懋本,令拟旨留之。及保国公朱晖、惠安伯张伟,皆然。至成山伯王镛、宁晋伯刘福,皆准辞退。问曰:“何如?”刘健等皆应曰:“圣览极当。”皆拟旨讫。又问:“新宁伯谭祐,较之刘福如何?”盖祐时亦有言其短长者。李东阳对曰:“谭祐在营管事,似胜刘福。”上意亦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