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寺僧雪溪圆映作也。映有《西林集》。

  ◎梅村病中诗太仓吴梅村(伟业)祭酒,辛亥元旦,梦上帝召为泰山府君。是岁病革,有绝命词云:“忍死偷生廿载馀,而今罪孽怎消除?受恩欠债须填补,纵比鸿毛也不如。”馀三章不具录。先是,先生尝病中赋贺新郎词云:“万事催华发。论龚生天年竟夭,高名难没。吾病难将医药治,耿耿胸中热血。待洒向西风残月。剖却心肝今置地,问华佗解我肠千结。追往恨,倍凄咽。故人慷慨多奇节。为当年沈吟不断,草间偷活。艾灸眉头瓜喷鼻,今日须难决绝。早患苦重来千叠。脱屣妻孥非易事,竟一钱不值何须说。人世事,几完缺。”时浙西僧水月,年百馀岁,能前知。先生病亟,孥舟迎之,至则曰:“公元旦梦告之矣,何必更问老僧?”

  遂卒。

  ◎公文介论乐府“郑渔仲曰:”继三代之作者,乐府也。乐府之作,宛同风雅。今之行于世者,章句虽存,声乐无用。崔豹之徒,以义说名;吴兢之徒,以事解目。盖声失则义起,乐府之道,几乎熄矣。“此言乐府原为诗乐之用,而事义则必有所由起,均不可废也。愚谓风雅之后有乐府,如唐诗之后有词曲,声听之变,有所必趋,情辞之迁,有所必至,古乐之不可复久矣。后人之不能汉魏,犹汉魏之不能风雅,势使然也。如汉《朱鹭》、《翁离》之作,魏晋诸臣拟之,以鸣其一代之事,易名别调,各极其长,岂以古今同异为病哉?后世文士,如李太白则沿其目而革其词,杜子美、白乐天之伦,则创为意而不袭其目,皆卓然作者,后世有述焉。近乃有拟古乐府者,遂颛以拟名,其说但取汉魏所传之词,句抚而字合之。中间岂无陶阴之误,夏五之脱?悉所不较。或假借以附益,或因文而增损,床屋之下,探去箧之间,乃艺林之根蟊,学人之路阱矣。以此语于作者之门,不亦恧乎?夫才有长短,学有通塞,取古今之人,一一强同,则千里之谬,不容秋毫,肖貌之形,难为觌面。若曰乐府,则乐府矣,尽人而能为乐府也。若曰必此为古乐府,使与古人同曹而并奏之,其何以自容哉?李于鳞曰:”拟议以成其变化。‘噫,拟议将以变化也,不能变化,而拟议奚取焉?予知其不可而不能不为也。第命曰古乐府,而不敢以拟称云。“

  右蒙阴公文介公孝与(鼐)乐府自叙也。虞山钱牧翁,尝亟取东阿于文定公论乐府之说,不知文介此论,与文定若合符节。予尝见一江南士人拟古乐府,有“妃来呼知之”之句。盖乐府妃呼皆声而无字,今误以妃为女,呼为唤,为豕,凑泊成句,是何文理?因于论诗绝句著其说云:“草堂乐府擅惊奇,杜老哀时托兴微。元白张王皆古意,不曾辛苦学妃。”亦于、公二公之绪论也。

  ◎林程诗句林君复诗:“阴沉画轴林间寺,零乱棋枰葑上田。”写景最工。近程孟阳(嘉燧)有句云:“古寺正如昏壁画,层湖都作水田衣。”语意本林,而工又过之。

  ◎五代史草徐东痴(夜)高士冬夜过宿,因及从叔祖季木考功(象春)昔所藏书画,云曾见有欧阳公《五代史草藁》一卷,又《杨廉夫诗草》一卷,涂乙宛然。欧卷其后人漫送一许姓武弁,不知流落何处矣。又叔祖立宇中丞(象恒)家,有王右军画《纺绩图》。

  ◎朱璧揭钵图《揭钵图》,凡见数本,最后见朱璧本,有邓文原、赵仲穆及秋壑、钤山二相图书,最为奇古。旧为先伯祖太师公所藏,今归徐隐君东痴。后有董思白书宝积经宾伽罗事,又有吴匏庵、沈石田二跋。予所见太师故物,此卷与李伯时摹《支道元十六应真》、周文矩《说剑图》而三耳。《说剑图》今入秘府。按张《吴中人物志》云:“朱玉,字君璧,昆山人。王振鹏界画,见称于时,玉尽得其技。至顺壬午,奉中宫教金图藏经佛像,方不盈矩,曲尽其妙。所居虹月楼,杨廉夫作记”。刘璋明《书画史》云:“何景高善界画,宗朱君壁。”玉,盖以字行也。

  ◎阮怀宁金陵八十老人丁胤,常与予游祖堂寺,憩呈剑堂,指示予曰,“此阮怀宁度曲处也。阮避人于此山,每夕与狎客饮,以三鼓为节。客倦罢去,阮挑灯作传奇,达旦不寝以为常。《燕子笺》、《双金榜》、《狮子赚》诸传奇,皆成于此。”

  《所知录》云:“大铖既降本朝,在营中,诸公闻其有《春灯谜》诸剧,问能自度曲否?大铖即起,执板顿足而唱以侑酒。”

  ●卷十二。谈艺二◎淅川二诗南阳淅川,古商于地,同年于道子(先登)尝令其地,为予言金人侵宋时,伐香严寺木造舟,木中有纹理成诗,云:“栽松种柏兴唐日,解板乘舟破宋时。

  可惜香严千载树,等闲零落岁寒枝。“又顺治辛卯岁,雷山道人伐松葺回阳观。

  诸生李霁明者,祷于神,质明,松上有绝句,字如虫蛀者,云:“修庙还庙里松,庙成松去鹤巢空。不如留却青松在,待得长生老化龙。”众异之,遂止。

  ◎彭侍郎诗《淅川志》载,县人彭侍郎(凌霄)龙巢寺诗句云:“残碑犹宋字,逝水自秦川。”最佳。侍郎字用沈,万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