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武林李衙藏板,翻刻必究。」及「严少萱发行。」杭州横秋阁本《鬼谷子》也题署:「虎林嘉树里张衙发行,翻刻千里必究。」张氏的白雪斋新刊《吴骚合编》也刻署了:「虎林张府藏板,翻刻千里必究。」等字样,在在说明从南到北,书商的盗版风气极为猖獗。民间如此,官方也是一样,如明刻本的《大明万历七年岁己卯大统历》,其牌记上说:「钦天监奏准印大统历日颁行天下,伪造者依律处斩,有能告捕者官给赏银五十两,如无本监历日印信,即同私历。」简直是用立法的方式来禁制盗版的行为。
  三、删节原本杂奏成篇
  有些情况是在别家出版以后,为了降低生产成本,于是每将其它书店已出版的原书给予删节,只存故事的情节梗概,减少刻工和纸墨印料。如《水浒传》历经六百余年之流传刊印,在版本上留下不少问题,不但有繁本、简本之分,繁本中又有简本,简本系统中也有繁本,其错综复杂情况,马幼援等《水浒》专家已多所证明,至今却还无法说清全般的谜样,那么当日的消费读者又从何加以分辨。有的则是杂凑一些篇章文字,看似加长故事的情节,却是又臭又长[73],直让消费大众误认这些多出来的文字才是真正的全本小说,甚至在原本上增加一些内容或性质不太搭调的篇章,增添另类的文字。如《说郛》、《万锦情林》、《国色天香》、《燕居笔记》、《稗海大观》等小说类书的编辑方式尽皆如此。就以《万锦情林》一书的数据来源而论,可以看出它是《国色天香》的选编本,传奇文部份共选了〈钟情丽集〉、〈张于湖记〉、〈白生三妙传〉、〈觅莲传记〉、〈浙湖三奇传〉数篇,杂类也是出自书中的〈戛玉奇音〉、〈山房日录〉、〈快睹争先〉、〈台阁金声〉、〈搜奇览胜〉、〈士民藻鉴〉、〈珠渊玉圆〉等门类篇目,形成这书的主体部份。然后增入《剪灯新话》、《剪灯余话》中的几篇传奇文和《辍耕录》中的杂类,以及一小撮时事与《艳异篇》的部份篇章,成就六卷本的全部内容,若论其实,只是抄撮别人的东西,混合成书。当然也有可能取录于已经存有的《风流十传》,但既与《国色天香》诸门类如此近似,显然非它书所能取代。可是余氏编辑时,完全删去《国色天香》各类所冠篇名,似有故意隐瞒读者之嫌,不无可议。因此,对于原材料的任意增删改写可说是明代编书和刻书的特有风气,也是通俗作品之常态。耐人寻味的是余氏在盗袭原书内容后,还故意附加评语,作为自己加工的模样,如《万锦情林》内以下数则:
  〈奚奴温酒〉末附余仰止先生评曰:
  吁!彼女流贱隶耳,一事精至,便能动人,亦其专心致志而然。士君
  子之学,为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而不能至于当然之极者,视彼
  有间矣!
  〈归妇吟〉附余仰止先生评曰:
  固虽刘氏有莫大之幸,而王亦仁人矣!
  〈夫妇同棺〉余仰止先生评曰:
  春儿生长寒微,不闲礼节,尚知夫妇大义如此,顾世之名门巨族,动以
  衣冠自眩,往往有夫骨未寒,而求匹之念已煎于中者,岂不为春儿万世
  之罪人也与!
  〈虎祸〉也有余仰止先生评曰:
  当颠沛患难之际,乃欲以八人之智而陷一人之愚,其用心亦险矣!天道
  果梦梦耶?
  乍看之下,以上数则直似余仰止先生的评语,然而那是《辍耕录》各篇篇末原来已经存在的文字,余氏仅作语气的连续而窃据原文,作成自己加工过的模样,以别于取用之书,似此一流的书商,也非少数几个。另有假托官府刊刻而题「本衙藏版」者,或「书贾移他书进表,置之卷端,欲以官书取重。」[74]更有编印者搞不清楚状况,而在一书里头前后矛盾的现象,如《绣像后唐全传》为封面原题,目录却讹作《新刻增异说唐后传》,正文又作《增异说唐秘本后传》,一书三名,何是何非,恐怕书肆本身都无法判别;至于英德堂刊《玉茗堂批点绣像南北宋志传》,也仅刊了南宋部份,这岂非挂羊头,卖狗肉,欺骗读者的行为。更有颠倒时代,窜入无关内容者,如建邑书林杨氏清江堂刻的《续编资治宋元纲目大全》二十七卷,商辂撰,书内题:「后学庐陵刘友益书法」、「后学新安汪克宽考异」、「后学慈湖王幼学集览」、「后学建安冯智舒质实」、「建邑书林杨氏清江堂新刊」,明明成书于成化十二年(公元1476年)的东西,却将在商辂之前据朱子《通鉴纲目》所作的作品拦入,其不合理处不辨自明。[75]尤其前面引述明郎瑛谈到闽地书商专以「货利为计」,破坏行规,凡遇各省所刻好书价高,便自行翻刻,卷数目录完全相同,篇中却多所减去又不明说,使一部止半部之成本,这等行为直是不道德的商业手段。
  伍、书肆的倒闭与结束营业
  文化市场或知识经济与一般的经济市场稍有不同,就内部而言,文化思潮往往左右了文化的消费型态与消费风气;从读者的消费心理来看,一种熟滥而失去刺激的产品,总难引起读者的购买欲望,这种喜新厌旧的习气可是古今读者的通病。因此,文化产品如果不适当的调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