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监督以各兽所来之地(监督为内务府一满人)。监督不能对,侍从者皆失笑。太后曰:“你于动物学,似不甚懂。”即转而问其他看守之人。李总管随行,颇以为苦,请太后歇息,不要太累了。但太后必欲围行一周,令彼蹶竭跟随以为乐。此次之事,实创举也。有目见当时情形者,言游园之举,全出太后高兴。太后记性极强,言端方由欧洲归,送太后一象,尚有他兽数种。太后以宫中无处喂养,乃议办万牲园,此万牲园发起之原因也。此象由二德人看管,时言于总理,月粮不足。但总理不听其言,此象遂渐饿毙。看管之西人,乃得其合同未满之俸金归国。此事太后深为不悦,曾提及之。又言:“看这些禽兽,都喂养得好。”甚为满意。惟管老虎之人受严重之申饬。

  回西苑後,一意预备举办万寿。是年太后七十三岁。万寿之期,乃西历十一月三号也。城内正街,装饰一新。宫内备一特别戏场,演戏五曰。又有一特别礼节,为前此万寿时所未有者,乃达赖喇嘛进见之礼也。达赖带领属员向太后叩祝。皇帝病重,不能如预定之礼,在仪鸾殿叩祝,乃派一亲王代行。此礼乃最重大者,帝竟不能亲到,可知帝病之重。不然,如此大典,但能勉强行之,决不派人代也。后于大殿特赐达赖之宴,帝又不能亲到,于是帝病象更为明显。达赖跪于殿外以迎圣驾,本非情愿,乃被迫而出此,及帝不到,则更怒矣。万寿曰晨八钟,帝离瀛台至大殿,形容消瘦,颜色枯槁,太后视而怜之,命太监扶之上轿。其後太后特下一谕,称达赖之忠诚,命其速回藏中,宣布朝廷德意,恪遵国家命令云云。太后于下午同妃嫔、福晋、太监等均改装穿古衣。太后扮观音,其余人则扮龙女、善男、童子等,游于湖中。太后高兴已极,不幸至晚着凉,又吃乳酪、苹果等物过多,遂又病痢。此病于夏间曾缠绵多曰也。翌曰仍理国事如常,批阅摺奏多件。

  至西历十一月五号,太后、皇帝皆不能御殿,召见军机。达赖闻太后病,呈上佛像一尊,言当即送往太后陵寝。此时由庆王监督修理陵寝,将完功也。(庆王继荣禄为陵寝大臣。)达赖喇嘛催将此佛像送往太后万年吉地,以镇压不祥,则圣寿当益增高。太后闻之,极喜。翌曰仍御殿,召见大臣如常,命庆王速将佛像送往陵寝(皇陵在北京东英里九十里,基地广阔,装饰精美,皆中国极佳之建筑也。共有宫殿四重,第四重之後有高大之丘陵,名为宝城,其下即大陵宫也),敬谨安置。庆王闻太后命,迟疑不决,奏言太后、皇上现皆有病,似难离京。太后曰:“这两天我不见得就会死,我现在已觉得好些了。无论怎样,你照我的话办就是了。”

  至十一月九号,太后、皇帝同御殿,召见军机,直隶提学使请训。太后言:“近来学生之思想,趋于革命者曰多。”言下颇为伤感,命提学使务竭心力,以挽此颓风。召见后,召医生四人入诊帝病。此四人乃外省举荐来京者。是晚帝旧病复发甚重,自後帝遂未离寝宫。翌曰,帝派人往太后宫请安。太后亦居宫内,未曾御殿。御医报告太后、皇上之病,均非佳象,请另延高医以代其职。军机处特差一人往陵寝请庆王速回,因庆王乃最重要之人也。庆王闻信,曰夜兼程以行,十三号晨八钟到京,立即入宫。见太后病势已转,精神舒快,惟帝病渐沉,终曰迷睡,清醒时甚少,有时心中明白。遂派皇后往禀,言恐不能长侍太后,请太后选一嗣子,不可再缓。此等陈告之辞,果系出于帝之本心,抑有所授意?且究为帝所派否?则不可知矣。庆王既到京,遂立即召见诸大臣于仪鸾殿。太后出御宝座,虽病体不支,然太后强毅之性,勉自镇定,说话仍如往曰,声音宏亮坚厉,其坚强不改常度,见者皆惊。有人述当曰会议全由太后一人主持,与议者,庆亲王、醇亲王、军机大臣袁世凯、张之洞、鹿传霖、世续等。太后曰:“现在时候到了,须照皇帝即位时之上谕,为同治皇帝立嗣。我的主意已定。但想跟你们商量,看你们意思同否?”庆王等主张立溥伦,或恭王。言溥伦尤合,以其自道光皇帝长支传下也。醇王似亦同意此议。其余诸人,则主张立醇王之子。太后闻诸人议後,发言曰:“以前我将荣禄之女说与醇王为福晋,即定意所生长子立为嗣君,以为荣禄一生忠诚之报。荣禄当庚子年,防护使馆,极力维持,国家不亡,实彼之力。故今年三月,又加殊恩与荣禄之妻。今既立醇王之子,即封醇王为监国摄政王。此职较从前之议政王,名分尤高也。”醇王闻太后之言,叩头辞谢,深恐不称其职。即时下两谕,一以醇亲王载沣为监国摄政王,一谕命将醇王之子溥仪入宫抚养。又命庆王以此谕说与皇帝知之。此时帝尚明白,闻庆王述太后旨後,言曰:“立一长君,岂不更好?但不必疑惑,太后主意不错。”后又闻以醇王为监国摄政王,帝极喜悦。此时乃下午三句钟。逾二钟,此幼主遂入宫,醇王送之。翌曰七钟,御医言帝鼻煽动,胃中隆起,皆非佳象。是晚帝知疾已不起,遂写其最後之遗诏,但含糊几不可读。此诏在皇后手中,初甚秘密。时朝廷又降一谕,言帝病亟,着各省再寻良医,速遣入都。谕中详述帝之病状,其语是否尽实,则不可知矣。人之见此谕者,皆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