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间从容言之,〔一七〕公笑曰:“吾面不过□(一作镜)子大,安用照二百里?”其弟遂不复敢言。闻者叹服,以谓贤于李卫公均匀矣。盖寡好而不为物累者,昔贤之所难也。
国朝百有馀年,年号无过九年者。开宝九年改为太平兴国,太平兴国九年改为雍熙,大中祥符九年改为天禧,庆历九年改为皇佑,嘉佑九年改为治平。惟天圣尽九年,而十年改为明道。
唐人奏事,非表非状者谓之□子,亦谓之录子,今谓之□子。凡群臣百司上殿奏事,两制以上非时有所奏陈,皆用□子,中书、枢密院事有不降宣敕者,亦用□子,与两府自相往来亦然。若百司申中书,皆用状,惟学士院用咨报,其实如□子,亦不书(一作出)名,但当直学士一人押字而已,谓之咨报,(今俗谓草书名为押字也〔一八〕)此唐学士旧规也。唐世学士院故事,近时隳废殆尽,惟此一事在尔。
燕王,(元俨)太宗幼子也。太宗子八人,真宗朝六人(一无此字)已亡殁,至仁宗即位,独燕王在,以皇叔之亲,特见尊礼,契丹亦畏其名。其疾亟时,仁宗幸其宫,亲为调药。平生未尝语朝政,遗言一二事,皆切于理。余时知制诰,所作赠官制,所载皆其实事也。
华原郡王〔一九〕,(允良)燕王子也,性好昼睡,每自旦酣寝,至暮始兴,盥(一作□)濯栉漱,衣冠而出,燃灯烛治家事,饮食宴乐,达旦而罢,则复寝以终日。无日不如此。由是一宫之人皆昼睡夕兴。允良不甚喜声色,亦不为佗骄恣,惟以夜为昼,亦其性之异,前世所未有也。〔二○〕故观察使刘从广,燕王婿也,尝语余:“燕王好坐木马子,坐则不下,或饥则便就其上饮食,往往乘兴奏乐于前,酣饮终日。”亦其性之异也。
皇子颢封东阳郡王,除婺州节度使、检校太传。翰林贾学士(黯)上言:“太傅,天子师臣也。子为父师,于体不顺。中书检勘自唐以来亲王无兼师傅官者。盖自国朝命官,□以差遣为职事,自三师三公以降,皆是虚名,故失于因循尔。”议者皆以贾言为当也。
端明殿学士,五代、后唐时置,国朝尤以为贵,多以翰林学士兼之。其不以翰院兼职及换职者,〔二一〕百年间才两人,特拜程戡、王素是也。
庆历八年正月十八日夜,崇政殿宿卫士作乱于殿前,杀伤四人,取准备救火长梯登屋入禁中,逢一宫人,问:“寝□在何处?”宫人不对,杀之。既而宿直都知闻变,领宿卫士入搜索,已复逃窜。后三日,于内城西北角楼中获一人,杀之。时内臣杨怀敏受旨“获贼勿杀”,而仓卒杀之,由是竟莫究其事。
叶子格者,自唐中世以后有之。说者云,因人有姓叶号叶子青(一作清或作晋)者撰此格,因以为名。此说非也。唐人藏书,皆作卷轴,其后有叶子,其制似今策子。凡文字有备检用者,卷轴难数卷舒,故以叶子写之,如吴彩鸾《唐韵》、李□《彩选》之类是也。骰子格,本备检用,故亦以叶子写之,因以为名尔。唐世士人宴聚,盛行叶子格,五代、国初犹然,后渐废不传。今其格世或有之,而无人知者,惟昔杨大年好之。仲待制,(简)大年门下客也,故亦能之。大年又取叶子彩(一作歌)名红鹤、□鹤者,别演为鹤格。郑宣征、(戬)章郇公(得象)皆大年门下客也,故皆能之。余少时亦有此二格,后失其本,今绝无知者。
国朝自下湖南,始置诸州通判,既非副贰,又非属官。故尝与知州争权,每云:“我是监郡,朝廷使我监汝。”举动为其所制。太祖闻而患之,下诏书戒励,使与长吏协和,(二字一作同押)凡文书,非与长吏同签书者,所在不得承受施行。至此遂稍稍戢。〔二二〕然至今州郡往往与通判不和。往时有钱昆少卿者,家世馀杭人也,杭人嗜蟹,昆尝求补外郡,人问其所欲何州,昆曰:“但得有螃蟹无通判处则可矣。”至今士人以为口实。
嘉佑二年,余与端明韩子华、翰长王禹玉、侍读范景仁龙图梅公仪同知礼部贡举,辟梅圣俞为小试官。凡锁院(一有经字)五十日。六人者相与唱和,为古律歌诗一百七十馀篇,集为三卷。禹玉,余为校理时,武成王庙所解进士也,至此新入翰林,与余同院,又同知贡举,故禹玉赠余云:“十五年前出门下,最荣今日预东堂。”余答云:“昔时叨入武成宫,曾看挥毫气吐虹,梦寐闲思十年事,笑谈今此(一作日)一□同。喜君新赐黄金带,顾我宜为白发翁”也。天圣中,余举进士,国学南省皆忝第一人荐名,其后景仁相继亦然,故景仁赠余云:“澹墨题名第一人,孤生何幸继前尘”也。圣俞自天圣中与余为诗友,余尝赠以《蟠桃诗》有韩、孟之戏,故至此梅赠余云:“犹喜共量天下士,亦胜东野亦胜韩。”而子华笔力豪赡,公仪文思温雅而敏捷,皆□敌也。前此为南省试官者,多窘束条制,不少放怀。余六人者,欢然相得,群居终日,长篇险韵,众制交作,笔吏疲于写录,僮史(一作隶)奔走往来,间以滑稽嘲谑,形(一作加)于风刺,更相酬酢,往往烘堂绝倒,自谓一时盛事,前此未之有也。
往时学士,唐故事,见宰相不具靴笏,至中书与常参官杂坐于客位,有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