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之图太极者。但石质坚硬,不受墨,非砚材也。

  符五言:“荆西有虾蟆洞水坑石,黑色;贵州饭甑山有金星石,皆砚材之良者。”金星石予家有之,未知出饭甑山否,若虾蟆洞则从未之闻也。

  符五云:有查如龙者,下江人。弘光朝曾为部郎,后流落江湖,未尝一日忘天下也。康熙初年,伪造天下督抚提镇书札、官封、印信、花押、图章,一一逼真。书中之意,皆联络声气,共图举事,恢复中原。皆有报书草稿,汇为一册,辞皆俊伟。携之走滇南,寓山中僧舍,去省不远,为血书一通上平西,言天下督抚提镇及朝中大臣,皆有同心,待王为盟津之会。王,华人也,当年之事,出于不得已。今天下之机杼在王,王若出兵以临中原,天下响应,此千古一时也。令一童子于王府上之,其意欲露布此书于人,胁王以不得不从之势。童子至王府,不得其门而入,逡巡归。后以假银事败露于曲靖府。曲靖知府李率祖,号素园,向与平西有隙,得此甚喜;然见其书稿牵连天下,无一遗者,遂取而焚之,唯以上平西血书申督抚,闻之于朝,命千总董三纲解之入京。如龙临发时呼三桂曰:“我死,尔九族之灭亦不远矣。”至京,凌迟处死。朝廷之疑滇,自此愈深矣。

  刘玄初,蜀人,为蜀王刘文秀幕客。蜀平,平西王复罗置幕中。癸丑,闽粤二王皆上书,请解职东归,吴世子应熊使人启平西曰:“朝廷久疑王,今二王皆有辞职疏,而王独无,朝廷之疑愈深。速拜疏发使来,犹可及也。”平西命玄初具稿,玄初曰:“上久思调王,特难启口,王疏朝上而夕调矣。彼二王辞者自辞,王永镇南,胡为效之耶?不可。”平西怒曰:“予疏即上,上必不敢调予;具疏,所以释其疑也。”怒刘,出为盐井提举。未几,有贵州之变,三桂思玄初言,以之留守学士。至夷陵,驻兵松滋,三月不进。玄初上启曰:“愚计此时当直捣黄龙而痛饮矣,乃阻兵不进,河上消摇,坐失机宜,以待四方之兵集,愚不知其为何说也。意者王特送诸大臣入朝为王请乎?诸大臣辱国之臣,救死不暇,乌能为王请也!若曰待世子归乎?愚以为朝廷宁失四海,决不令世子返国也。夫弱者与强者斗,弱者利乘捷,而强者利于角力;富者与贫者讼,贫者乐于速结,而富者乐于持久。今南一隅之地,不足当东南一郡;而吴越之财货,山陕之武勇,皆云翔猬集于荆、襄、江、汉之间,乃案兵不举,思与久持,是何异弱者与强者角力,而贫者与富者竞财也?噫!惟望天早生圣人以靖中华耳。”平西不报。未几,玄初亦死。

  符五曰:“予少年曾梦一比丘尼携之礼忏,起,见一菩萨如观音大士,而缁其衣。符五问其名,尼曰默慧菩萨也。菩萨厉声曰:”默慧,汝身是也。‘遂恍然而觉。未几有愚山知止和上建大悲忏,为符五取法名明心,号默慧,适符梦境,亦大异矣。又五六年前,梦中甚觉心痒,取刀剖之,中有六鼠,坠地散走,遂缝合如故,此即彼法中所谓六识六贼也。余平生不信释氏之学,而梦中所见如此,殆不可解。解梦虽如是,而予之不信如故也。“予意符五聪明绝世,而梦境又神异如此,必再来人无疑。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必有其时矣。符五有友刘子裔,少年有才气,英颖过人。曾梦至一处,见禅床几杖萧然,而阒无一人。床前书一联云:”弥桃余味今安在,董袖遗香孰可留。“凄然而觉。刘最癖美男子,自疑前生必是破戒沙门,然而不能改也。

  螃蟹矶在江中,不见形,而水石相激之声,轰轰如雷,去里许声犹在耳。名曰螃蟹,必一小石,而犹若是,瞿塘三峡,如象如马,又不知当何如也。

  荻港居人不下数千家,百物皆具。市井接,屋宇宏丽,有石桥精致如大内之制;游击开府于港内,门境萧然。太平景象,可乐也。

  符五云:南有土司三家最强,一曰龙鹏,一曰黎世屏,一曰黎思进,皆有众数万,火器兵仗坚利绝伦,而黎世屏尤为强悍。此南土之隐忧也。

  武昌贺逢圣门前,有石坊曰“天恩重问”。后石折中断,宗人有戏为联者云:“承不起天恩,当不起重问,断断乎有理;上不能致君,下不能泽民,默默乎无言。”

  南永历朝丁酉科举人江才,望士也。洪经略入滇,或将随公车北上会试,谒见经略,经略不许,云崇祯朝举人许会试,永历朝举人不许会试。曰:“若以大清龙飞之日计之,则自天命元年始,将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朝举人皆将不许。若曰崇祯固中国之主也,永历先帝,圣子神孙,西南半壁,固大明之江山也,奈何所取之士,有异于崇祯之朝乎?吾知之矣。崇祯先帝曾为公设御祭九坛,固公之恩人,其所取士得为举人,许其会试,所以报也。永历先帝,公之仇也,所取之士亦仇也,其不许会试,宜也。”公怒,命扶出。

  辛未八月朔日,舟泊大通,大风雨不能开船,听符五谈沙定洲妻万彩云事。万,江西人,初生时有彩云覆其屋上,其父见之,曰:“若男子必非常人,惜其女也。”长随父入滇南,家于临安。美而艳,土官普明声见而悦之,娶以为小妻,与其室异地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