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进士者多推称之, 两以锁厅试类省,辄下,益力,后虽已领州符,犹不置,盖终其身以是为歉。 ┉尝以谓:“自先王教胄子之法坏,大家世族不得尽成其材,其下者苟从禄利, 不乐亲文墨事,至其间读书欲自表见者,则又屑其世禄,顾反以从进士觅举得之 为荣。噫!昔之人所望于胄子者,岂为是哉若君居家孝友,莅官廉平,温厚博雅 于以进德,孰能御之顾区区犹以是为歉何哉二公之作,盖又因以立言垂世,不特 铭墓而已。若《李茂嘉墓志》谓明受赦,至建康吕忠穆怡然自若。时李为江东副 漕,以言责之,未行,而张忠献檄书至。尽与诸家记事之书不合。则熊子复小历 李氏《系年要录》已有疑于仲益之言矣。蔡伯喈曰:“吾为人作铭,未尝不有惭 容,唯为《郭有道碑颂》无愧耳。”后之秉笔者,亦能自讼如此否乎
绍圣四年,殿试考官得胡安国之策,定为第一。将唱名,宰执恶其不诋元。 而何昌言策云:“元臣僚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恩。”擢为首选。方天若策云: “当是时,鹤发宵人棋布要路,今家财犹未籍没,子孙犹未禁锢。”遂次之。又 欲以章子为第三,哲宗命再读安国策,亲擢为第三。昌言,新淦人,仕至工部 侍郎。张邦昌之僭,昌言为事务官,既又改名善言,以避邦昌名。南都中兴,昌 言已死,遂追贬。观其进身,可以占终矣。
唐《小说辨疑志》载明皇时姜抚先生,不知何许人也。常著道士衣冠,自云 年已数百岁,持符录,兼有长年之药、度世之术。有荆岩者,颇通《南北史》, 问抚何朝人也。抚曰:“梁朝人也。”岩曰:“梁朝绝近,先生亦非长年之人。 不审先生梁朝出仕,为复隐居”抚曰:“吾为西凉州节度。”岩曰:“何得诳妄! 上欺天子,下惑世人。梁朝在江南,何处得西凉州只有四平、四安、四镇、四征 将军,何处得节度使”抚惭恨数日而卒。蔡绦《铁围山丛谈》:政和间,有处士 王卓者,亦遭遇时主,自言五百岁矣。人视之若不过七八十岁,容状光泽,颇挟 容成术,无它异也。鲁公稍异之,一日鲁公命吾延卓坐,吾询其迹,则曰:“生 隋末,唐李征高丽尝作裨将,因擅纵降卒数十,被黥配之五岭南繇。是遇异人, 授以不死方,曾不一瞬间,忽至今矣。”吾问:“还识狄梁公否”卓曰:“识也。” 感它狄相公封卓为白云先生。又问:“当开元天宝间,明皇帝好道,而方士辈出, 先生出乎”曰:“卓时反不出。”问:“何故”则曰:“卓时与罗家争气,意自 不喜出耳。”罗盖公远也。遂历问唐诸帝、武后及名臣之情状,则或合或不合。 又言当肃宗时,卓始一出,亦蒙封号。吾问:“果尔,则必识李辅国,辅国状若 何”卓曰:“正得辅国见爱而封,辅国面大且方,美须髯也。”吾笑曰:“先生 败矣。”二事正堪作对,信乎!?作伪之难也。抚,《唐史》有传,亦言其妄, 然不及此云。
葛文康《评古》谓汉文帝改后元年,景帝又改中元后元年,武帝屡更年号, 亦有后元,不知当时何所据而分中与后。谓之后,则疑若有级,乃不讳避,何耶 将当时有先知之谶耶,余谓不然。汉之诸帝不过改元年耳,后人因其有二元,则 别以为后,因其有三元,则复冠以中,非当时本称也。武帝虽屡更年号,偶最后 不曾命名,独称元年,后人因其崩也。亦以后称焉耳。惟东都建武中元,恐是当 时所命也。
西汉诸帝多自立陵庙名,后世不复然。至于及其生而自命以某祖某宗而使万 世不祧者,古今所无也。惟于魏明帝见之,孙盛讥之是矣。彼谓顾成之庙称为太 宗者,臣下假设之辞耳,非此之比也。
徐陵《鸳鸯赋》云:“山鸡映水那相得,孤鸾照镜不成双。天下真成长会合, 无胜比翼两鸳鸯。”黄鲁直《题画睡鸭》曰:“山鸡照影空自爱,孤鸾舞镜不作 双。天下真成长会合,两凫相倚睡秋江。”全用徐语点化。《容斋随笔》谓:鲁 直末句尤精工。余幼时不能解,每疑鸳鸯可言长会合,两凫则聚散不常,何可言 长会合后乃悟鲁直所谓长会合,特指画者耳。
《新唐书 进表》谓其事则增于前,其文则省于旧。夫为文纪事,主于辞达, 繁简非所计也。《新唐书》之病,正坐此两语。前辈议之者多矣。晋张辅云: “司马迁叙三千年事,惟五十万言。”班固叙二百年事,乃八十万言。以此为迁 固优劣。殊不思司马子长追述上世,故不可得而详。班孟坚纪录近事,有不容于 略。《春秋传》所谓所见异辞,所闻异辞,所传闻异辞,正谓是也。洪文敏论 《史记 卫青传》,书校尉李朔、校尉赵不虞、校尉公孙戎奴、各三从大将军获 王。以千三百户封朔为涉轵侯,以千三百户封不虞为随成侯,以千三百户封戎奴 为从平侯。《前汉书》但云校尉李朔、赵不虞、公孙戎奴各三从大将军。封朔为 涉轵侯,不虞为随成侯,戎奴为从平侯,比于《史记》五十八字,中省二十三字, 然不若《史记》为朴赡可喜。又论《檀弓》纪石祁子事云:石骀仲卒,有庶子六 人,卜所以为后者。曰:“沐浴佩玉则兆。”五人者,皆沐浴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