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幸通州。二十四日,众议奉蜀王监国,以杨锵、齐琼芳、杨台、刘道贞为相。刘之渤不可,遂不果。

  五月,张献忠进犯重庆(重庆铁壁金城,素称天险。左有合江、右有泸江,汇流而泻夔关;自瞿塘三峡以达荆州,所谓川江者是也)。所经之地,兵不留行。至酆都,恐土司秦寡妇扼险,先使人侦之。秦氏守境,不敢出,乃竟向忠州。副将赵荣贵拒战,不克,退守梁山,断贼陆路。献忠使孙可望(原名旺,讹作望,献忠养以为子,故又名张可旺)击之,战于白兔亭,荣贵复败。六月初七日,贼至涪州,曾英拒战,献忠又击破之。于是自涪州以上,如入无人之境,竟无与抗者矣。

  初,李自成使马珂入川,攻陷顺庆,执知府杜某,欲杀之;赂以万金,不允。杜某有孀媳,为涂副使女,有殊色;珂妻弟某知之,求纳为妇。涂氏闻之,即自缢。杜某妻急解之,且跪请曰:『勉自活以全我一家命』!即夕成婚,珂以杜某知广安州。原任词臣江鼎镇率先降贼,青衣行酒,进美人以悦之,得不死。其它乡绅官吏俱被刑,寻死者甚多。珂奉自成年号,摇黄不能与抗,亦不附从,仍奉大明年号,设险自守。至是,马珂闻献忠将至,即弃城遁去。

  新抚龙文光入顺庆时,献忠已将达重庆。重庆告急,文光檄援兵至顺庆听点,然后发行,则重庆已被围矣。十八日,贼据佛图关,陈士奇尚在重庆,援兵亦有至者。诸将请背城一战,士奇不许;曰:『若辈欲走耳』!悉令入城,使副将卞显爵驻转角楼,统兵固守。贼四面攻城,多穿地道,发城外冢,取棺板顶头上以御矢石。一人伤,即补一人以进,稍退转即斩。地道既通,灌以火药。火药发,城立溃。二十三日,贼焚转角楼,显爵战死,城遂陷。贼既入城,士民袖手就戮。间有遁出城者,遇贼即死,或挤入水中。献忠坐操场,拘集文武各官,时各官多鱼服求生。贼悬重赏购百姓认之,各官遂无得脱者。贼遣人至瑞王府索王,王妃刘氏投井死。王被执,求水不可得。又系重庆知府王行俭,至库取钱粮。寻召士奇等,谓曰:『朝廷皆由汝等败坏!十三隘如有守兵,我迟进数日,汝等亦可预备。今如此,不剐何待』!并行俭等俱发凌迟。巴县知县王锡六言曰:『我辈应死,毋枉杀百姓』!遂皆死。贼众引瑞王入,献忠下座,叹息曰:『我兵强于李自成。汝既畏自成而离汉中,亦宜知我兵至而去重庆。今安坐不动,受我显戮,岂非命乎』!亦发凌迟,令剌王喉速死,盛以棺。百姓俱斫右手,无一免者;黠者欲以左手相欺,并左手亦不免。各州县畏其暴,惟恐加兵,皆望风送款。贼即择其魁杰者,授以知县之职,发兵送之,仍行杀掠;官民之降者,仍不能免。知广安州杜某,亦杀死。

  定远县有米三千石,例解昭化。时昭化已为贼薮,定远令高作霖度不能达,请于龙文光,以未解顺庆可通融销算;如以昭化远而顺庆近,则脚价当如数扣还。文光援旧例不许,其米竟赍盗粮。

  献忠遣人招江津乡官刁化龙,不至。

  七月初四日,献忠使刘廷举守重庆,自引兵犯成都,尽焚其舟于泸州,分三路进。龙文光自顺庆援成都,调总兵刘镇藩并威茂道兵、董、卜、韩、胡土兵,守城。

  顺庆叛降献忠,献忠使张都督殷承祚守之。

  成都援兵四集,献忠使其众伪为援兵,混入城中,龙文光不能辨。八月初七日,贼四面攻城,较重庆更力。文光、之渤等悉发库藏,募死士缒城下杀贼。贼攻围不辍,凡三日。贼兵内应,钟鼓楼火发,守兵惊走,贼登城,文光、镇藩皆战死,蜀王及妃嫔皆赴井死。蜀世子平某、内江王奉鑘、巡按刘之渤、推官刘士斗、华阳知县沉云祚,皆被执。贼封平某为太平公,既而杀之。之渤等皆不屈,贼再三慰谕。以之渤为巡抚,之渤不可,但为百姓请命,遂皆死。十一日,献忠尽驱成都军民于中园,将屠之。其党汪兆龄进曰:『成都是本根基业,不宜纵杀』!乃止。十五日,献忠自称秦王,国号大西,改元大顺。即以蜀王府为宫殿,设立五府、六部等衙门,以汪兆龄为东阁大学士、原任通州知州严锡命为文华殿大学士、养子张可望为平南监军、张文秀为平南先锋、张定国为前军都督、张能奇为平南将军,分兵四出掠地,全川骚动。

  九月,马珂尚在绵州,张能奇击之,不克。献忠自将击之,珂败走汉中,献忠还成都。

  十月,张定国陷保宁。

  张可望陷龙安,使王运行守之;自引兵犯茂州,陷之。松潘副总兵朱化龙、管粮通判万文相击走之,遂复茂州。化龙又与龙安署印同知詹天颜共复龙安,斩王运行。

  张能奇陷雅州。先是,雅州知州王国臣与上南兵巡道胡恒有隙。会上南守道建昌道官皆缺,恒带两道印,从邛州过雅州,将入建昌城,边兵送之。闻献忠已陷成都,兵噪,夺饷散去。国臣乃拘恒,劫其三印,遣使降献忠;又下卫指挥使阮士奇、生员洪其惠于狱。雅州生员傅元修走天全六番,说正招讨高跻泰,令出兵击国臣;跻泰许之,使高君锡、姜奇峰攻雅州,国臣遁入成都。君锡等迎恒及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