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夕往攻之。是夜微雨,礼以兵屯寨下,选勇士十余人潜登绕出寨后,执其守关者杀之,留一人引导,直抵寨门,举炮,贼众惊乱。礼大呼语寨中曰:「我先锋也,大军已驻寨下。尔等速降则生,不降大军且至,即破关,欲降无及矣。」遂皆下寨来降。引见上,饬军散归原伍,民遣复业。
  丙申,林县守将率众举城来降。丁酉,上曰:「奸恶阳欲息兵,以延缓我师,德州消息无闻,贼必出兵扰我耕牧。」 (「贼必出兵扰我耕牧」,「牧」原作「收」,据明天一阁抄本改。) 乃遣都指挥刘江率骑兵千余回北平,上戒江曰:「汝引兵渡滹沱河,由间道而行,广张军声,多设间谍。若遇贼少,可击则击之,贼众我寡,昼为疑兵,多引旌旗,相属不绝,夜多火炬,使钲鼓相应。贼必谓大军回,惧而不进,汝急趋入北平。若贼来侵境,会守城军共击之。」江至北平,平安果以万余人至平村,离城五十里,剽掠人民。江出兵击之,贼军大败,斩首数千级,俘获千余人,获马六百余匹,平安以数骑走。
  戊戌,方孝孺曰:「今河北之兵未解,德州饷道已绝,三军乏食,有星散之势,甚可忧也。前者佯言息兵,用牵制之,诸将发机太早,致使乖迕,盖用计术不能成功。今为间书,潜遣人赍与世子,使内生嫌疑,必移师北归,则德州饷道不阻,徐为进取,可以成功。」允炆善其言,命方孝孺为书,遣锦衣卫千户张安等为间书赍至北平。太子见书怒曰:「治天下以孝为先,孝者天地之常经,人心之所不冺。今幼君灭天理, (「今幼君灭天理」,「灭」原作「城」,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改。) 丧彛伦,变更祖法,信任奸邪,戕害骨肉,败坏基业,躬为不孝,而导人为之可乎?天地神明在上,岂可欺也。」遂囚张安,命仪副袁焕驰报军前,上曰:「大公至正之道不为,而行此奸邪悖逆之谋,岂能久乎?悔祸解兵,在移转之间,何用劳心至此极耶!」
  壬寅,谍报大同贼将房昭,引兵入紫荆关,侵掠保定属县,悉驱人民上山结寨,民之强有力者,皆假以指挥千百户之名,以威胁从,不从者被其戮。房昭据易州西水寨,在山中,四面极崄峻,惟一径攀缘而上,房昭欲守此为持久计,以窥伺我北平,上曰:「保定,北平股肱郡,岂可不讨?」遂回师。八月丁巳朔,师渡滹沱河。丁卯,驻师于完县,诸山寨之民悉来归,抚安复业。命都指挥孟善镇守保定。丙子,谍报真定贼将遣都指挥韦亮领兵万余,运粮接应房昭,上语诸将曰:「贼倚西水寨为固,其中薪水不乏,所缺者粮耳,使其馈饷得济,贼未可破。」遂率马步精兵三万邀之。次日,至寨口,韦谅督运已入寨,乃令军围之。命都指挥朱荣等将兵五千围真定。九月丁亥朔。 壬寅,上语诸将曰:「今围寨急,真定闻之,必来援,贼丧败之余,其进不锐,我且以轻骑往定州,彼探知我去,必来,尔等候其至,即据险以待之,我回兵合势击之,无不败者。败贼援兵,寨兵势孤,不攻自下,一举而两得。」时围寨久,贼军多南士,天渐寒,衣鞋不给。霜月之夜,上令军士四面皆为吴歌,贼军有潜下寨来降者,言曰:「众闻歌惨凄,皆堕泪,有怀乡之思,已无固守之志,咸欲来降,但为房昭等所制耳。」甲辰,上赴定州。
  十月丙辰朔,贼援军至,上率精骑五千宵行。明日,巳时,与围寨兵合。贼将都指挥华英、郑琦以马步三万余列阵于蛾眉山下。上纵兵击之,令勇士卷斾登山,潜出贼后,大张旗帜。贼见惊骇,遂四散奔溃,我军逐之,斩首万余级,坠崖而死者尤众,获马千余匹,擒都指挥华英、郑琦、王恭,指挥詹忠等,惟房昭、韦谅遁去,后追杀千余人,乃破其寨。 丙寅,班师回北平。 丙子,至涿州,大享将士。己卯,师回至北平。
  十一月乙酉朔,北平都司都指挥张信、布政司右布政郭资、按察司副使墨麟等上表曰:
  臣闻天生非常之君,必赋以非常之德,必受以非常之任,所以能平祸乱定天下于一,而安生民纳之于仁寿之域也。昔者夏商之季,桀滔淫而成汤放之,纣沉湎而武王伐之,故易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夫征伐岂汤武所得已哉?所遇之时然耳。然汤武俱不失为圣人者,以其拨乱兴治,措天下于袵席之安也。比者,幼主昏弱,狎昵小人,荒迷酒色。即位未几,悉更太祖高皇帝成宪,拆坏后宫,烧毁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圣容,丧服未逾一月,即遣阉宦四出选择美女。其所为不道,遂致奸恶擅权,扇殃逞祸,戕害宗亲,图危社稷,汨乱天下。殿下谨守藩封,小心寅畏,而幼主听谗,兴难构兵,四起围逼。殿下不得已起兵,以救须臾之祸,祇奉祖训,诛讨奸宄,清君侧之恶,保全亲亲,奠安宗社,冀其改悔,惇骨肉之义。岂期幼冲心志蛊惑,牢不可回,必欲加害于殿下然后已。殿下应之以仁义之师,不嗜杀人,堂堂之阵,正正之旗,节制明而号令肃,故百战百胜,此虽殿下神谋睿筭之所致,实以天命人心之所归也。况殿下为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嫡子,太祖高皇帝常欲建立为储贰,以承宗社之重。又况生而神明,灵应图谶,文武仁孝,德冠百王,天之所生以为社稷生灵主,正在于今日。臣闻之,圣人动惟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