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敕符取襄王世子去也。」 (「王文于谦已遣人赍金牌敕符取襄王世子去也」,「已」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既于十七日早,带兵入朝,诣南城,请上皇复位。是时景泰不朝已四日矣。先一二日,又驾其说于石亨辈,云:「景泰命太监张永等行拿数人,掌兵者某谋立上皇。」中官吉祥、蒋冕辈白于太后,写敕旨与亨辈成此事, (「写敕旨与亨辈成此事」,「敕旨」二字原本不清,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遂以王文辈为大逆奸恶。然王文初谋,于谦辈未必知,亨辈不过因于谦平日为总督军务,一切兵政专而行之,亨不得遂其所私,而乘此机而图之。其余皆因平日不足者而中伤之,未必皆知王文之初谋也。况王文之谋,其实未发,所以诛戮者多非其罪。 (「所以诛戳者多非其罪」,「罪」原作「福」,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乃曰:「臣等舍命举此大事。」以为有社稷之功,上益信之,极其报典之隆。而亨等遂招权纳贿,擅作威福,冒滥官爵,恣情妄为,势焰赫然,天下寒心矣。
  按:正统己巳之变,于谦以社稷为重,力排羣议,选将练兵,坐拥强虏,光辅中兴,厥功非细。当时天下之人皆知以身佩安危,功在社稷,而岂虞其有杀身亡家之祸于后哉!何于公效用之日,正小人侧目之秋,而石亨擅威福之权,操生杀之柄,故事机一变,于公于是乎难免矣,可寒心哉!
  又按:于肃愍此举有功社稷甚大,真所谓曲突徙薪,不然难保无西晋陆沉之祸矣。
  初,徐有贞亦与迎驾之谋,特命入阁。有贞以陈循辈在前,不得自尊,乃助亨除去循辈。未几,有贞亦为亨所嫉而出之,人以为天道好还。不意亨复遭烈祸,益见天道之好还矣。
  景泰欲易太子,恐文武大臣不从,先啖其左右,于阁下诸学士各赐金五十两,银倍之,陈循辈惟知感惠,遂以太子为可易。于是假以外僚陈奏,谋易太子,乃会文武羣臣议其可否。有执以为不可者,即以利害怵之,无一人敢异辞,于是,择日立之。即以宫僚美秩付之阁下,任其所取,文武大臣与者十七八,自公孤而下数十人,为太保者十人,名爵之滥,一至于此。惟贤等侍郎四、五人不与。一易之后,人情怅然不平,贪其利者扬扬,自以为荣幸,不知识者已知其非善后之计。已而,天道一还,尽革无遗,因而谴谪者亦多,回视不与者,反有愧焉。荣辱相寻如此,士之立身不可不审也。
  景泰初,予进正本十策,且乞留中朝夕省览,少助身心之学。不省,竟发出。越数日,户科给事中李侃因灾异上言:「近日李某所言有关圣躬,略不省览,无恐惧修省之实。灾异迭见,殆由于此」览此奏,却将予奏疏取入,誊写一本观看。礼部尚书杨宁见之叹息,一日见予曰:「吾读崇节俭一事,殆欲下泪,乃逐条为前鉴,以为当留意行之。」本部尚书何文渊求稿一看,曰:「忠鲠之言也。」少保于谦见之曰:「人所难言者。」南京祭酒陈敬宗曰:「闻其题目,知为至论矣。」后颁君鉴于羣臣,予复采二十二君善行, (「予复采二十二君善行」,「君」字原本不清,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每君不过三四事最切要者,乞体而行之。景泰览之亦不省,曰「此奏欲何为?」中官王诚曰:「欲上学此数君耳。」 (「欲上学此数君耳」,「此数」二字原本不清,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乃颔之。但流于荒淫,不复介意。
  士大夫行己交人不可不慎,若徐有贞,素行持公者少,而所交者亦然。及其当道,予辈持公以助之,有贞遂改前辙,不复徇私。其所交者,犹以平昔素情望之,多拂其意,遂以有贞为改常,从而媒孽其短者甚众。向使素持公道,岂有此乎?
  十二月,大学士李贤卒,赠太师,谥文达。
  按:国朝自三杨后,相业无如李贤,其得君最久,亦能展布才猷,然在当时亦以贿闻。岳正自内阁出贬后召还,与贤不协,都给事张宁有时名,因言事失贤意,吏部拟二人京堂,皆补之于外,二人自是不振。叶盛巡抚广东,或谗之曰:「盛自负,其文常訾公文为不善。」贤因以韩雍易之。敕曰:「无若韩雍之杀降也。」罗伦疏贤夺情,贤怒甚,贬之于外,王翱劝其依文彦博故事疏留之,贤谢曰:「吾不能。」矫情如此。

附录:

天顺曰录一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明李贤撰贤字原德邓州人宣德癸丑进士景泰初由文选郞中超拜兵部右侍郞转吏部英宗复位兼翰林学士入眞文渊阁厯官华葢殿大学士谥文达事迹具明史本传是录随手纪载于天顺时事颇详史称自三杨以来得君无如贤者然自郞署结知景帝超擢侍郞而所著书顾谓景帝为荒淫今观此录于景帝一则曰荒淫失度再则曰流于荒淫毁诋颇为失实史之所讥葢卽指此又谓学士王文与太监王诚谋取襄王子为东宫冒平侯杨洪不急君父之难当寇薄宣府惊惶无措闭门不出颇与正史不合至于叶盛岳正罗伦诸人之事讳而不言其它事亦槩未纪及皆未免爱憎之见然曰久论定是非亦曷可掩也(四库全书总目卷?史部?杂史类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