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年,施者受者皆自然。但曰前官是好官。龚君遥遥感且叹。及龚ヘ东昌,家人始团栾,一舟素经河干。呜呼古丈夫!死矣身在棺。是时龚奉檄,往督粮艘还。迟迟半载,龚游长安。访于太常街,孤孀渐饥寒。龚哭失声,相慰劳苦。贷钱买屋奠厥居,酾酒频浇赵州土。二子十馀龄,当延句读师。虽然世禀仁义性,亦须偕诵圣贤词。嗟哉!奇士适遇之。奇士名龚涵,是为君从子。年二十二美且都,从君远到长安市。涵妇翁,方应纶,丞束鹿,召涵婚。涵闻两孤且废学,长跽叔前流涕陈,愿不负叔生死谊,涵请暂留赘婿身,断齑画粥偕二子,或者师弟皆成人。叔笑且悲告邱嫂,孀乃择吉延师云。呜呼!三义士先后同一辙,谁道今人弃如土。各以酸心倾热血,噫嘘唏,请君读我《三义行》。一死一生见交情。君不见黄金满簇惟自固,转眼儿孙啼道路。

  石佛寺在劈柴胡同,门榜曰大石佛寺,元刹也。石佛尚在,高逾尺,传为弥勒像,殊不类。乃一人坐而欹首作假寐状。疑本非佛像,缁流附会为之耳。元代供列朝御容于此,其巨可知。今则小殿两层,地殊逼仄,不知何时所改。

  刘文定公(纶)第,在二条胡同,今已无考。公清正与刘文正公媲美,时称二刘。为相时,王述庵司寇以公事诣第。夜半,天寒甚。公呼三公子具酒脯,厨传已空,仅得白枣数枚,以侑酒。在枢廷园居,与于文襄公同院,喧寂悬殊。客至,恒手自拂尘,拱客立,待取褥。前辈清风,倜然远矣。按昔之先正大抵如斯。我生之初,所闻见者,尚能尔尔。如杜文正殁后,亲临赐奠,其门至不容乘舆,上为之降辇步入。文文忠(祥)终身不修宅,倭文端亦然。沈文恪(桂芬)赁屋终身。宝竹坡侍郎(廷)集中有“大雨墙颓,无资以葺”诗。文叔南学士(硕)官驻藏大臣,归来无以给,朝夕穷约如寒士。大抵同治以前,居官者竟不知贿赂钻营为何事。即偶有之,亦羞面见人。

  大德显灵宫今已废尽。惟山门之在兵马司胡同者,今尚岿然,而石额亡矣。

  明代勾阑,皆在东城,故有勾阑、本司之名。至本朝裁教坊,其地尽改民居。即迤南之泡子河一带,所谓昔之歌舞场者,亦不可问。而正阳门外以西,则改为花柳之窟矣。未几,西四牌楼左近,复变歌吹之林。始只砖塔胡同寥寥数家,继则方以类聚,日变逾多。今则闾阎扑地,歌吹沸天。金张少年,联骑结驷,挥金如土,殆不下汴京之瓦子勾阑也。

  万松老人塔至今无恙,仍在居人屋里。又白塔寺及广积[济]寺今亦完。大抵西城多元代旧刹,虽仅破屋数间,而问其名,则金元遗构也。若东城则多创自胜国,无复古人遗迹。

  恩楚湘先生(龄)宅阜城门内巡捕厅胡同。先生于嘉庆间,曾官江苏常镇道。慕随园景物,归而绕屋筑园。有可青轩、绿澄堂、澄碧山庄、晚翠楼、玉华境、杏雨轩、红兰舫、云霞市、湘亭、罨画窗十景,总名述园。吟笺歌管,送日忘年。收藏亦最富,宋元名迹极多。元夕放镫于园,自撰《玉华观镫词》,命家姬习歌之。

  麻线胡同极东道北一第,为彭尚书(丰启)故居。石老娘胡同极东道北一第,为许文恪(乃普)故居。皆有山池花木之胜,今久易主矣。彭第尤巨丽。

  鄂文端公第,在帅府胡同,即明武宗威武大将军府也,今已废。按:文端相业,在本朝要为巨擘。后来惟阿文成、曾文正差堪继武。而公之《示滇南士子文》与文正之《示直隶士子文》亦可并美,其所学具见于此。善学者正可即二文以得学之指归。二文,正、续《经世文编》皆已收采。今欲学者观其会通,故节录其大概而并列之。鄂文云:读书之法,经为主,史副之。四书本经、孝经,此童而习之者。外此则先之以五经,其次如《左传》之淹博,《公》、《谷》之精微,《仪礼》之谨严,《周礼》之广大,《尔雅》之辨析毫芒,大至无外而细入无间。此十三经者,阙其一即如手足之不备,而不可以成人者也。至于史,则先《史记》,次《前汉书》,次《后汉书》,此三史者,亦阙一不可。读《本纪》可以知一代兴亡盛衰之由;读《年表》、《世家》可以知大臣创业立功之所自;读《列传》可以知人臣邪正公私,即以关系国家得失利害之分。读《忠孝》、《节义》、《隐逸》、《儒林》、《文学》、《方伎》等传,可以知各成其德,各精其业,以各造其极,而得其或显当时,或传后世之故。读《匈奴》、《大宛》、《南夷》、《西域》诸传,可以知安内攘外,柔远绥边,恩威各得之用。读《天官》、《历律》、《五行》诸书志,可以观天,而并可以知天人相感之原。读《河渠》、《地理》、《沟洫》、《郡国》诸志书,可以察地,而并可以知险要之机。读《礼乐》、《郊祀》、《仪卫》、《舆服》等书志,可以知典礼掌故之因革,而有所参订。读《艺文》、《经籍》等志,可以知七略、九种、四部、六库之源流,而有所考稽。读《平准》、《食货》诸书志,可以知出入、取予、制节、谨度之大要,而有所规鉴。读《刑法》、《兵营》等志,可以知赏罚、征伐、惩恶、劝善、讨罪、立功之大法,而有所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