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各异,亦由茄子、伽子之义。甚哉,南方之好避讳者如此。
山谷言:“余顷与范内翰、纯甫同局。纯甫多能言事。方公初官凤翔时,年尚少,家人每每见其卧斋中,忽蹶起着公服,执手板,危坐久之,率以为常,竟莫识其意。纯甫常从容问之,答曰:“吾时忽念天下安危事。”夫人以天下安危为念,岂可不敬耶。
孙之翰,人尝与一砚,直三十千。孙曰:“砚有何异,而如此之价也?”客曰:“砚以石润为贤,此石呵之则水流。”孙曰:“一日呵得一担水,才直三钱,买此何用?”竟不受。
孙元规知杭州,扌适奸发伏,号为神明。有僧元夕市中,然顶求化,以新寺字。左右施利山积。公出见,立马不行,瞰其情。久之,入呼僧前,诘其奸状,僧惶恐顿伏。又一僧醉卧道上,为逻者所擒。公问其故,僧答曰:“野性所嗜,不能自禁。”又问:“复能饮酒否?”曰:“公家赐酒,安敢不饮?”遂与酒一壶,一引而尽。公戒逻者曰:“速扶师归院,勿使为群小侵侮。”僧明日声鼓登坐,谓众曰:“吾西域之人也,溷迹于此,不幸为此子听识,不可复留矣。”于是结跏跌坐,奄然而逝。其分别淑慝,皆此类也。
石参政中立,性滑稽。天禧中,为员外郎。时西域献狮子,畜于御苑,日给羊肉十五斤。尝率同列往观,或曰:“彼兽也,给羊肉乃尔。吾辈忝预郎曹,日不过数斤,人翻不及兽乎?”石曰:“君何不知分也,彼乃苑中狮子,吾曹员外郎耳,安可并邪?”
赵侍读师民,学问淳德,天下所共称也。仁庙时讲书后殿,说乾卦四德,至贞字,不以他音代呼,直言其字。近侍皆掩口,公徐曰:“临文不讳。”讲罢,帝目送之,顾左右曰:“此真古儒也。”其眷重如此。
临川谢逸,字无逸,高才,江南胜士也。鲁直见其诗,叹曰:“使在馆阁,当不减晁、张。”朱世英为抚州,举八行不就,闲居多从衲子游,不喜对书生。一日,有贡士来谒。坐定曰:“每欲问无逸一事,辄忘之。闻人言欧阳修果何如人?”无逸熟视久之,曰:“旧亦一书生,后甚显达,尝参大政。”又问:“能文章否?”无逸曰:“也得。”无逸之子宗野,方七岁,立于旁,闻之匿笑而去。
●卷十
郭进有才略,累有战功,尝判邢州。今邢州城,乃进所筑,其厚六丈,至今坚完。铠仗精巧,以至封贮亦有法度。进于城北,治第既成,聚族人宾客落之。下至土木之工,皆与燕,设诸工之席于东庑。人或曰:“诸子安可与工徒齿?”进指诸工曰:“此造宅者。”指诸子曰:“此卖宅者。固宜坐造宅者下也。”进死未几,果为他人所有。今资政殿学士陈彦升宅,乃进旧第东一隅也。
孙梦得中丞,荐吴中复为御史。或曰:“公平生不识,何由知之?”公曰:“闻中复知犍为县,多美政。及替,不载一物。其爱民廉洁如此,使之立朝,必不苟且。知贤则荐,何用识面邪!”
包枢密知府礼上日,众吏前请讳。公曰:“何讳也?”吏曰:“公祖先之名,群吏当避之。”公目曰:“吾无所讳,惟讳吏之有赃污者。”吏惧而引去。吁,公儒者之通敏者也。任府尹十余年,民吏称为神明。然为大尹十余年,近世亦稀有。
兴化隐士陈易,字体常。熙宁初在太学,通经术。既而隐居庐山,以归,乃筑室于兴化县之蔡溪岩。不下山者三十年,惟与沙门有需亲善。人或就见,亦无忤也。易襟抱易旷,风韵洒然,见者无不爱慕忘归。蔡子由正言首以八行荐之,易以启事谢之云:“心若死灰,枉被吹嘘之力;身如稿木,难施雕琢之功。”又云:“昔在儒门,虽粗修于八行。晚归祖道,惟务了于一心。心既已忘,行复何有?”其所造如此。其后转运判官陈达野,复以行能尤异,荐易于朝,易终不起。
黄州潘大临工诗,多佳句,然贫甚。东坡、山谷尤喜之。临川谢无逸以书问有新作否?潘答书曰:“秋来景物,件件是佳句。恨为俗气所蔽翳。昨日清卧,闻搅林风雨声,欣然起,题其壁曰:‘满城风雨近重阳。’忽催租人至,遂败意。止此一句奉寄。”闻者笑其迂润。初作东府,望气者言曰:“异哉,乃有天子气。”及府成,车驾果临幸。时龙图张秩,以诗庆两府诸公,而王丞相和曰:“曾留主上经过迹,更费多人赋咏才。”
王荆公患喘,药用紫团山人参,不可得。时薛师政自河东还,适有之,赠公数两,不受。人有劝公曰:“公之疾,非此药不可治。疾可忧,药不足辞。”公曰:“平生无紫团参,亦活到今日。”竟不受。公面黧黑,门人忧之,以问医人。曰:“此垢污,非疾也。”进澡豆令公洗面,公曰;“天生黑于予,澡豆其如予何?”
王相有边功,久居枢要。仁庙朝,有谏官言公宅枕干刚,貌类艺祖。公上章请罪云:“宅枕干刚,乃朝廷所赐;貌类艺祖,盖父母所生。”仁庙嘉纳,益厚遇公,言者内愧。夫言事,谏官之职也。然贵得其实,则不旷。苟求其微过以邀名,非义也,况无过失乎?
罗可,沙阳之硕儒也,性度宽宏,词学赡丽。尝预乡荐,见黜于礼部,遂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