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公婉词敬谢之,且曰: “初不敢以仰烦长者,虑为大手笔见拒。是所愿也,非敢望也。”正郎赪怒稍解, 则请斗酿而归。至家,独饮其半,寝酣数刻,呕哕而兴,乘醉挥毫,黄绢立就。 又明日,洁本以献,文思古謇,字复怪僻。公寻绎久之,目瞪舌涩,不能分其句。 读毕叹曰:“木玄虚、郭景纯《江》、《海》之流也。”因以宝车名马、缯彩器 玩约千馀缗,置书,命小将就第酬之。正郎省札大忿,掷书于地,叱小将曰: “寄谢侍中,何相待之薄也!某之文,非常流之文也,曾与顾况为集序外,未尝 造次许人。今者请制此碑,盖受恩深厚尔,其辞约三千馀字,每字三匹绢,更减 五分钱不得。”小校既恐且怒,跃马而归。公门下之僚属列校,咸扼腕切齿,思 脔其肉。公闻之笑曰:“真命世不羁之才也。”立遣依数酬之。自居守府,至正 郎里第,辇负相属,洛人聚观,比之雍绛泛舟之役,正郎领受之,无愧色。湜褊 急之性,独异于人,尝为蜂螫手指,因大躁急,命臧获及里中小儿辈,箕敛蜂巢, 购以善价。俄顷山聚于庭,则命碎烂于砧机杵臼,绞取其液,以酬所痛。又尝命 其子松录诗数首,一字小误,诟詈且跃,呼杖不及,则擒啮其臂,血流及肘而止。 其褊讦之性,率此类也。
○吐突承璀地毛
仲尼云:“必也正名乎!”近世逢掖,耻呼本字,南省官局则曰版图、小绩、 春闱、秋曹,北省官位则曰紫微、貂蝉、侧坡、夕拜,未尝正名其名,岂宣父之 本意也。左军中尉吐突承璀,方承恩顾,及将败之岁,有妖生所居,先是,承璀 尝华一室,红梁粉壁,为谨诏敕、藏机务之所。一日,晨启其户,则有毛生地, 高二尺许,承璀大恶之,且恐事泄,乃躬执箕帚,芟除以瘗。虽防口甚固,而亹 亹有知者,承璀尤不欲达于班列。一日,命其甥尝所亲附者曰:“姑为我微行省 闼之间,伺其丛谈,有言者否?”甥禀教敛躬而往。至省寺,即词诘守卫,辄不 许进。方出安上门,逢二秀士,自贡院回,笑相谓曰:“东广坤毳,可以为异矣。” 甥驰告曰:“醋大知之久矣!”且易其名呼矣。”谓左军为东广,地毛为坤毳矣。 承璀笑曰:“其可那何!”或令专局北司,则飞龙庄宅,内园弓箭,皆得以文呼 也。其明年,承璀以托附澧王,潜图不轨,籍没其家
○丞相妻命朱衣吏引马
丞相河南公妻晋国夫人,京兆□□才辨强明,资质瑰秀。尝登楼轴帘,俯瞰 阡陌,轩车簪绂,经过楼下,俯盖挝马,若不自安,而晋国冶态自恃,无羞避色。 一日,命妇朝觐皇太后,仗鼓才下,晋国出宅,将升步辇,执烛者双前步引。晋 国怒不乘马,傍有中书绯衣吏二人,方请事于丞相门,晋国谓曰:“第持炬前导!” 绯衣吏辞以前无规,晋国曰:“且使有之,亦因人而著,非天降地出也,今则以 自我而始。”吏逡巡不得免,乃捧火登骑。自是宰相妻出,得以中书朱绂吏为驺 导。
○沧州钓飞诏
大和末,司空陇西公之镇横海也,九年十一月,朝廷行大戮,宣刑于四方, 急诏北渡。于时寒气方隆,河冰层合,以诏北渡。公急击冰令截舟中流,水胜舟 覆,舟人尽溺,诏书随没。守者以状闻,水工大恐,失脚捽地,走东西阶。乃连 使飞令,鞭策相沓,以必复为命。守吏持众击冰抉诏,搜索六日,竟不得。浑河 奔湍,崩腾东走,度其泛去,不啻千万里也。水工又谓津吏曰:“王命莫大,尔 吏不敬,俾有斯溺。且不得诏,吏无大小一死之。”吏辈得令大怒,于是相与言 曰:“吾帅信于用刑,今不得诏,吾百族之血,当殷于河畔枯草矣。然河神阴骘, 遽敢没天子之书,而忍嫁祸于吾辈哉!”请帅祷祭,冀凭肸蚃而有以复也。水工 乃命具蠲洁版词而祝之。词卒,酒沥划然有声,若飞雳横霆,地动水响,倏而视 之,则河冰中断二十馀丈,间阔三四步,沉丝一钓,随钩而出,第印微湿,封角 不败
议者曰:“黄河流激,大冰既合,而布封一尺,轻止半升,长水之下,六日 之久,复与一缕相遇,斯盖水神、河伯以芝泥缄敕蛟鱼辈,推鳞翼总而归之。时 有従事掾宋藩为记甚备,然多归美于水工,议者以此薄之。
○周丞相对扬
文宗皇帝自改元开成后,尝郁郁不乐,驾幸两军,球猎宴会,十减六七。宠 锡之命,左解于右,盖上意有所嫌忌而不能去也。四年冬杪,风痹稍间,延英初 对宰臣,时以药饵初平,台座略奏事后,诸司及待制官并不召对,盖虑宸居之疲 倦也。及仗下后,又坐思政殿,拱默良久,左右侍卫者屏息不敢进。上徐谓曰: “今日直翰林者为谁?”学士院使奏曰:“中书舍人周墀。”上曰:“试命名来。” 汝南公既至,上命之坐,以金屈卮赐酒三器。问曰:“朕何如主?”汝南公降阶 再拜而称曰:“小臣不足以知大君之德。凡百臣庶,皆言陛下唐尧之圣,虞舜之 明,殷汤之仁,夏禹之俭。”上曰:“卿爱君之志,不得不然,然朕不敢追踪尧 舜禹汤之明,所问卿者,何如周赧、汉献尔?”汝南公震惧惶骇,又再拜而言曰: “陛下自出震乘乾,光宅天下,诞敷文教,销偃武功,蛮貊怀柔,车书顺轨,臣 窃谓羲、昊、轩、顼才可抗衡,至于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