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以火药杂戏,是火药先行于中国七八百年之久,而后乃有火炮,已恐未信。且《宋史》中有火炮、火炝、火箭之制,火炝以钜竹为筒,内安子窠,烧放焰绝,然后子发出,如炮声远闻云云,直与今之火枪无异。今之炝筒,范铁为之,不用竹制耳。火炮未详其制,应亦大率相类。张氏之说,恐未确也。

  又按军中自有火炮之法,两军相敌,足以制胜于数百步之外。如“武成永固大将军”,力能飞击五里之外,人马当之,无不糜烂成烬。是弧矢戈矛之器,孟贲、项籍之勇,皆无用矣。然佛郎机自操利器,不能制胜,卒致奔溃,贻于中国,足见虽有利器,仍须其人也。余从戎既久,稍解战阵之法。第一须练胆,胆大气自沈静,心自清楚。尤戒孟浪轻进,不思退步。自以血气一愤之勇,尚未必久而能恃,况千万人之勇气,安能一一如我耶。一人惊退,全队动摇,是以兵家必斩先退之军也。膂力宜长久耐劳,转战经日,不致倦怠为上。徒有扛鼎之力,不能镇静持久,何异沟壑之水,一注即涸。此良将之胜于勇将者也。

  又按《大金志》,大军发大炮击碎西承天门云云,是金季已用火炮矣。

  ◎番役今内务府慎刑司、步军统领衙门两处,均有番子若干,为捕奸缉盗之役,选顺天民人充之。慎刑司番子,俗称内大班;步军署番子,称外大班。所以命之曰番子者,其义殆不可晓,盖相沿明季厂役之名也。明季厂卫有番役,其迹最横。《客燕杂记》云,罗织之狱,自厂达卫,卫达西曹者,则请原逻役坐堂后听审,名曰录事;其不由厂而直下西曹者,则有直日逻役往来十三司,名曰听记。《客窗偶话》云,厂卫爪牙,司文移者曰掌班、写字房、管事房、办事房,以十二支分十二夥。头目一人曰挡头,外人称曰夥长,夥长专司缉察。每挡头下有番子数人,名曰干事的,专持人阴事或缙绅私事,密白于挡头。得一事,挡头先捐金,予之事日“起数”,予之金曰“买起数”。挡头随同番役于所犯之家左右寺庙空所,名曰“打桩”,挡头设座,番子直入所犯之家,非刑拷掠,谓之“干窄酒”,一曰“搬罾儿”。《暇老斋笔记》云,今之缉事番役,唐称不良人,有不良帅主之,即汉之大谁何也。本朝所设番子,专司缉捕盗贼,访拿逃亡及娼赌凶棍等事,其他概不能预,以官领之,其横亦戢。道光二十年,加禁吸食鸦片烟之例,时京师缙绅之家,已大受番役之累,幸未几即有禁止讹诈之令,人心藉安,此辈无能为技矣。今番役于犯事之家左右刺探曰“挂桩”,仍沿“打桩”之名也。

  按《绥寇纪略》云,崇祯十五年正月,谕东厂太监王德化曰:朝廷设东厂缉事,期于摘发大奸,若纠剔细微,文网苛察,非所以安全之也。今后非谋反、逆伦、权豪悍法者勿问云云。盖番役之弊,明末业已知之,知之虽晚,正启我国家万年之郅治也。

  ◎京城建置里数明永乐建筑京城,周围四十里,为九门,南曰丽正、文明、顺城,东曰齐化、东直,西曰平则、西直,北曰安定、德胜。正统中,改丽正为正阳,文明为崇文,顺城为宣武,齐化为朝阳,平则为阜城,余四门仍旧。城南一面长二千二百九十五丈九尺三寸,北二千二百三十二丈四尺五寸,东一千七百八十六丈九尺二寸,西一千五百六十四丈五尺二寸,高三丈五尺五寸,垛口五尺五寸,基厚六丈二尺,顶收五丈。嘉靖二十三年,筑重城包京城南一面,转抱东西角楼,止长二十八里,为七门,南曰永定、左安、右安、东曰广渠、东便,西曰广宁、西便。城南一面长二千四百五十四丈四尺七寸,东一千八十五丈,西一千九十三丈二尺,各高二丈,垛口四尺,基厚二丈,顶收一丈四尺。四十二年增修各门瓮城,此见于《明季工部志》,与今制规模相同,似觉城墙比先增高,不止三丈五尺也。

  按《正统实录》云,京师城垣,其外旧固以砖石,内惟土筑,遇雨辄颓。正统十年六月,命太监阮安、(交趾人。)成国公朱勇、修武伯沈荣、尚书王卺、侍郎王祜督工甓之。又云,正统二年正月,修造京师门楼、城濠、桥闸、月城、牌楼,于四年四月完工,至是焕然,金汤巩固,足耸万国之瞻云。又按《明工部志》云,京城周围四十里,南面长一千二百九十馀丈,北面长二千二百三十馀丈,何以南北尺丈长短悬殊?以今视之,似觉南面较北面为长。应是版印所误,南面当是二千二百九十馀丈也。又《旧京遗事》云,京师大城,周围四十五里,九门,城如方印,亦与《工部志》之四十里不同,均俟考证。

  又按《明世宗实录》所载,建筑外城之制,初议周围四面,俱筑重城,度勘地势,接连旧日土城,约长七十馀里。后因工费重大,成功不易,以问大学士严嵩等,乃请自诣工所视之,还言先筑南面,俟财力裕时,再因地计度,以成四面之制,从之。是以京师重城只障南面也。

  又按自来论形势者,必曰关中负山面河,不啻拊背扼吭,足以鞭挞四裔。其次则河、洛居天下之中,金陵有长江之险。盖皆因仍而言,未必具有独识也。燕京之地,《战国策》已称其天府之国,富弼称其士卒精悍,与他道不类,得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