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更豪侈相尚,遇吉凶大故,崇释道而矜布施,倾家赀以悦耳目。虚文日重,则真意日漓,此伤风败俗之尤者。书生口呐,难以家喻而户晓耳。
  吴子曰:此编自御番起至台俗止,长短共十余条,皆所拟志稿也,故附于修志试笔之后云。
  ●附录四
  先大父禹甫公家传(大母附)
  先伯父熊生公家传
  先考守堂公家传
  先妣太孺人家传
  芸阁山人别传
  一肚皮集序
  先大父禹甫公家传(大母附)
  公讳鸣浚,字维信,号禹甫,广东嘉应州人,世居白渡乡山村。父世祥公,生子三:长维恭,次维宽,又次即公。先世皆勤本业,饶于赀;后稍替,然旧家风犹未湮也。
  公自幼朴实无伪,与人言喜愠不形于色。性纯孝,且友爱过人,一家皆诚服之。后以贫故,乃发奋曰:『男儿志四方,安能郁郁久居此哉?吾亦欲东耳』。于是有东都之行。始至,困惫殊甚,凡伯通赁甯、甯戚扣角之类,皆尝试焉,以为餬口资。久之,有田舍翁某甲说其朴厚,假以赀,每居积利辄数倍。如是者十余年,累累积白金至五千有奇,为束装归故里,乃娶余祖母立家室焉。祖母亦名家女,能持家,阃以内雍肃无闲言,而家道益昌。遂援汉代纳粟事例,入国子为儒生,置沃田自给。更念旧居湫隘,新筑室于祖山之麓。丹楹垩壁,高闳厚垣,罔弗整,颜之曰「垂裕楼」,宋君其琛为题额,字径三尺许,遒劲可爱,人拟之韦诞书凌云台。
  是时世祥公已归道山,惟母氏宋太孺人尚无恙。乃敕家事付书先君,而公仍作旧游。全台故蕃地,有某社者,富盛冠于诸蕃,其酋长数人独与公交称莫逆,故终岁义取之赀,不下数百金。乃纳簉室陈氏为娱老计,复营产业于社口等处,以作余家续命田,至于今不废。
  初,公之始游台也,携犹子熊生公以行。公视侄如所生,左提右挈,意甚挚。亦家于台,以医术名世,皆公护持力也。
  时公留台有年,独先君勾当家务,性倜傥好客,由是日用饮食费不訾。公微闻,贻书规戒殊切,有马伏波戒子风。故公间一岁则回家省亲,兼视家政焉。
  后宋太孺人至年九十始弃养。公闻讣,行奔丧礼。更依古制,摒挡大事甚谨,吊者咸感泣,以为知礼。及终丧,仍如昔游。未几,以疾卒,时年六十。后数载,乃得函骨归葬。墓在故乡南树坳山中,峰环水绕,形家称为吉壤;皆先君经营负土所成者,亦足见孝思云。
  祖妣谢太孺人,罗寨谢公之次女也。幼颖异,有道韫解围风;及笄,归先祖,事姑嫜谨甚,有无锡范氏风;荆钗椎髻,不废耕织,有梁家举案风;先大父半生踪迹多在东瀛,米盐凌杂,全备母道,又有晋代陈夫人风。迨先君年长,娶余母成室家,始稍稍有余力;然勤俭性成,除作么生外亦未尝一日事安逸也。
  是时,余生甫数龄,体质似太瘦生,太孺人得遂含饴之愿,欢甚。且以爱怜故,娇憨无匹,凡栉发、盥浴、着衣履之类,事事皆倚赖太母。或夜读稍倦,则侍寝于其侧不去,至勺象时犹然。嗟嗟!挹袖拍肩,娓娓若前日事,顾此景象何可多得乎?
  时禹甫公已亡,先君独秉家政;性任侠喜客,竟以好名贫其家。至是以食渐不周,太孺人言笑自若,无一毫怨尤念。于是先君心稍安,乃得专力教子,为进取计。居久之,贫病无聊,鹤发飘萧,饥寒交逼,只藉孙妇陈氏之力以为食。至年七十二卒。是日适当除夕,椒酒虚供,青阳逼岁,以是藐诸孤,竟不能哭视巾饭,少尽瞬息天亲之谊。悲夫!一世■〈浦上女下〉心,依依犹昨;半根榔栗,节节成斑;此光所以仰天椎心而泣血也!今坏土尚在故乡,欲求岁一至陇上稍展微诚,渺不可得。噫!馁而馁而,吾其为若敖氏矣!
  先伯父熊生公家传
  公讳象贤,字熊生,广东嘉应州人也。幼习儒。善病,同里有曾医者,为今时仓公,延之治病,病随愈;因授以岐黄奥旨,遂深通医理。弱冠,从季父禹甫公至台,以医术名世,台人每喜述之。
  公为人廉洁,寡言语,与人交,初似落落难合,然愈久愈令人心醉,有周公瑾醇醪风。台俗浮夸,借济人利物之名以售其饮羊登垄之计,至交通市肆,真赝混淆,为庸医所误杀者岁不下数十百人,而医道因之不振。就中惟痘疹一科,于生死关头尤钜。按痘疹不见史册,独文苑英华载陈黯痘花诗一首云。今毒流海内几遍。公精于痘疹科,闻有礼请者,无近远贫富,不俟舆辄往。至则男女壮稚,坐者、卧者、呻吟者,一家哭声呜呜,几无处觅生活者。群医方缩颈咋舌,敛手谢不敏,欲卷刀圭而出奔者,趾相错也。公神行官止,目光炯炯上下视,与手左右摩■〈扌沙〉良久,各制一方授之曰:『此神农氏赭鞭所留遗也』,甲饮之则病势去;又曰:『此聚窟洲头返魂香也』,乙饮之则病根拔。盖以苦心调元气、以突阵驱病魔,殆周礼所谓医十全不失一者。士类目为韩伯休一流,不仅作董仙杏林观也。
  初,光游台时,公年七十三,与绦县老人同岁生,其纪年则四百有四十五甲子,其日数则二万六千六百有六旬也,犹矍铄如少年。一日薄醉,语光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