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中路屯兵营守备余步青来见,余字云传,湖南平江人。
  二十日,佘营文案王君熔川闻水沙连之胜,偕余行。十里至风谾口,又十里至土地公安岭。此一带有小堡十二、小营一,中路屯兵所驻也。又十里至头社,又十里至水社,即水沙连。借寓湖边方秀才家,而雨亦随至。坐一时许,雨霁,出步湖边。湖长约五里,宽约二里;中有一小山,曰珠子山;水澄碧如镜。惜珠子山之西南二面大半淤而成田,不甚宽阔,稍不惬人意。然群山之巅有此大湖,洵异境也。
  二十一日,黎明而起,别王君熔川就道。五里至猫兰社,又五里至审鹿,即新城,又十里至白叶岭,又下岭十里至埔里厅城。止于厅署。
  北路协镇滕副将国春字清臣,署埔里通判汪司马应泰字辅臣。滕君见面,即询:「查点屯兵人数,将历其驻防之堡而点之耶?亦将调至一处而点之耶?」余答以「驻风谾口及白叶山等处,余来时已历其堡而点其名;各处无枪靶,未能校枪。若遍历别处,亦无不可。但予奉札巡阅,此屯兵不能操阵,又不校枪,似乎不可。似须调二三哨至城阅之。」滕曰:「如兵奉调来城,而堡为番所焚,此处分将谁任?」予曰:「君系地方官,此屯兵归君节制;堡被番焚,君之咎也。君不自任,谁为君任?」滕云:「因调失堡,似乎与平日不同。」予曰:「予本欲君调集于城,以便详悉点阅。今君以堡恐失为言,予亦不问君调与不调!但予奉札点名阅操;有兵则点,能操则阅。君不调则余去矣。予不受君挟制,亦不为君任咎也!」汪君见余二人言语不合,力为排解。滕顾余步青曰:「听子调与不调!」予亦顾余曰:「子受上台节制;上台无文札,子何敢调!」滕不得已,商之于汪。汪曰:「屯兵营一切事务,向由营官主持。君虽名为节制,实不与闻军政。今日何故强为人出头?既已冒昧出头,只好速下札文,令调齐以待点阅耳。」(纲注:令字原稿作今。)滕应允而去。既复来商,调集于蜈蚣仑。予亦允之。
  二十二日,黎明,偕汪君及滕副将赴蜈蚣仑。地在城东约五里,番人出(纲按:出字下似遗入字。)之总口也。点名竣,即令校靶。未竣,而大雨倾盆下。其分驻云林县境西螺、涂库、麦寮之四队亦调至;挨册中排列名次而点之,皆能应答。随于册挑唱一名,则彼此相顾而不能应;连挑三次皆然,显系临点雇人顶冒。查云林距埔里九十里,营官鞭长莫及,弊由哨官千总刘得云所弄无疑矣。是夜,滕副将招予及汪君饮于其署中;予本不欲赴,因昨日言太激切。姑往饮以解之。管带栋字隘勇副营傅把总德生亦来见。傅字光华,湖南新化人。大雨达旦乃止。屯兵打靶,中三枪者只一名,中二枪者只十名,共赏洋银六圆。
  二十三日,黎明起程出城。约二里许而大雨复下,遂冒雨行十五里,过小埔里、三条仑而至大坪顶。顶之东为中路屯兵分防地段,顶之西为栋隘副营分防地段,东西防堡相距约半里。至顶而雨小霁,按查隘勇,即其堡点名。下岭过松拍仑至北港溪,傅把总自领二队驻此。甫至营设靶将校,而大雨又至,乃罢。
  二十四日,大雨自朝至暮不止。溪水陡涨,阻而不能行,乃具文申报查阅斗六、云林、集集街、埔里各处防军情形。
  询傅把总以御番切要之策。答曰:「杀尽通事,禁与番通,番自服矣。盖番人所用刀枪子药,皆通事者得贿而给之也。」予闻其言,叹其有识。
  埔里所属有南番,有北番。南番归化久,出亦不滋事。北番出,则军民争杀之;即官欲招抚,民亦不从,盖恐既抚之后,不能禁其出入,道路为所熟悉,不能复制也。民杀番,即屠而卖其肉;每肉一两值钱二十文,买者争先恐后,顷刻而尽;煎熬其骨为膏,谓之「番膏」,价极贵。官示禁,而民亦不从也。
  光绪十八年五月二十二日申(当作二十四日)
  为申报事:窃卑职遵奉宪札巡阅防营,业已于四月初二、初十、二十八、五月十二、十六等日,将东路、南路及嘉义防军情形五次申报在案。兹于十七日由嘉义起程赴斗六门,补查武毅右军右营左哨一队。十八日抵云林县,栋字副营前哨六、七、八队及中路屯兵中哨四、五、六、七队驻此。屯兵所呈清册,只开姓名,并无年貌、籍贯、箕斗、入伍日期。比饬该哨官千总刘得云补注。其签出上差者九名,奉云林县差出者十一名,均不注明年岁、箕斗。索对底册,则云无之。该县谢令寿昌下乡相验未回,无从询问虚实。该哨三队驻麦寮,八队驻涂库,九、十队驻西螺者,亦不调来就近听点。饬其打靶,则以河滩水涨、他处无地可以设靶对。而大雨亦随至,遂未校阅。十九日行抵集集街,管带栋字副营总兵余保元自领中哨一、二、四、五、六队及左哨一、四、六、八队驻此。前哨二队另驻清水沟;据称阻水不能调来。亦因无地设靶,故未校阅。二十日由集集街起程至水社,二十一日至埔里厅,均午后即大雨。二十二日管带中路屯兵营守备余步青调集该营左、右、后三哨及中哨一、二队,前哨五、六、七、八队,于城东五里之蜈蚣仑点名校靶。除签出外,人尚足数。惟能中三枪者只有一人、能中二枪者只有十人。甚或一队之中无一枪能中靶者。校阅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