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于辅之昆弟。辅既衰老,亦屈节于振以避祸,竟没于土木之难,以衣衾葬焉。辅为人寡言笑,膂力过人,重章缝之士,为本朝武臣之冠。

  正统十四年春,北虏遣使二千余人进马,报作三千人,权臣怒其诈,减去马价,虏使回报,遂失和好。秋七月,虏将也先等大举入寇,其锋不可犯,大同失利,边将有弃城走者。权臣挟天子亲出师,百官上章恳留,不从,迫促而行。至大同,见虏势猖獗,始惧,旋师。至土木,会兵将无斗志,人马饥困,虏众来袭,前锋莫当,追而围之,我师大溃,遂获乘舆,羁于虏庭。八月十五日也。天下闻之,惊惧不宁,赖今上皇帝以大弟即位,尊兄为太上皇,人心始安。然上皇在虏,音问不通者,一载余矣。有自虏营脱回者,方知无恙。虏亦遣使来通,但谲诈不可信,未可以使往报。左都御史杨善,慨然欲往。上从之。人皆危惧,善曰:“上皇在虏庭,食君之禄者于心安乎?此为臣者效命之秋也。”遂行。至其境,虏将也先,密遣一人黠慧者田氏来迎,且探其意。相见云:“我亦中国人,被虏于此。”因问向日土木之围,南朝兵何故脱衣甲而走,答曰:“太平日久,将卒相安。况此行只是扈从随驾,初五号令对敌,因四方无虞,只营修寺宇而已,何曾操习!被尔虏兵陡然冲突,如何不走。虽然,汝虏幸而得胜,未见为福。今皇帝即位,聪明英武,纳谏如流。有人献策云,虏人敢入中国者,只凭好马,扒山过岭,越关而来。若令一带守边者,俱做铁顶橛子,上留一空,安尖头锥子,但系人马过的山岭,遍下锥橛,来者无不中伤,即从其计。又一人献策云,如今大铜铳止用一个石炮,所以打的人少,若装鸡子大石头一斗打去,迸开数丈阔,着人马即死,打中最多,也从其计。又一人献策云,广西、四川等处射虎的弩弓,毒药最快,若箭头上擦此毒药,一着皮肉,人马即死。今从其计,已取的药来,天下选了三十万有力能射者演习,曾将有罪的人试验,箭去着皮就死。又一人献策云,如今放火枪者,虽有三、四层,他见放了又装药,便放马来冲躧。若做大样两头铳,装铁弹子数个,擦上毒药,排于四层后,马来齐发,俱打穿肚。曾试验,三百步之外者皆然。献计者,皆升官加赏。天下有智谋者,闻之莫不皆来。操练的军马又精锐,可惜无用了!”虏人曰:“如何无用?”答曰:“若两家讲和了,何用?”虏人闻此言,潜去报知。次日,至营见也先,问曰:“汝是何官?”答曰:“都御史。”曰:“两家和好许多年,今番如何拘留我使臣,减了我马价,与的缎疋一疋剪为两疋,将我使臣闭在馆中,不放出,这等计较关防如何?”答曰:“比先汝父差使臣到我太宗、宣宗皇帝前,进马不过三十余人,所讨物件十与二三,也无计较,一向和好。汝今差来使臣多至三千余人,一见皇帝,每人便赏织金衣服一套。虽十数岁孩儿,也一般赏赐殿上筵宴。为何?只是要官人面上好看。临回时,又加赏宴,差人送去。何曾拘留?或是带来的小厮,到中国为奸为盗,惧怕使臣知道,从小路逃去,或遇虎狼,或投别处,中国留他何用?若减了马价一节,亦有缘故。先次官人寄书一封,着使臣王喜送与中国某人,会喜不在,误着吴良收了,进与朝廷。后某人怕朝廷疑怪,乃结权臣因说曰,这番进马,不系正经头目,如何一般赏他?以此减了马价、缎疋。及某人送使臣去,反说是吴良诡计减了,意欲官人杀害吴良,不想果中其计。”也先曰“者”。胡语云“者”,然辞也。又说买锅一节。此铁锅出在广东,到京师万余里,一锅卖绢二疋,使臣去买,止与一疋,以此争闹。卖锅者闭门不卖。皇帝如何得知?譬如南朝人问使臣买马,价少便不肯卖,岂是官人分付他来。也先笑曰:“者。”又说剪开缎疋,是回回人所为,他将一疋剪做两疋,送与官人充做裸程,若不信,去搜他行李,好的都在。也先曰:“者!者!都御史说的皆实。如今事已往,都是小人说坏。”因见说的意思和了,又曰:“官人为北方大将帅,掌领军马,却听小人言语,忘了大明皇帝厚恩,便来杀掳人民。上天好生,官人好杀。将无罪的人民掳去,有想父母、妻子,脱逃者,拿住便剜心摘胆,高声叫苦,上天岂不闻知!”答曰:“我不曾着他杀,是下人自杀。”又曰:“今日两家和好如初,可早出号令,收回军马,免的上天发怒降灾。”也先笑曰:“者!者!”问皇帝回去还做否?答曰:“天位已定,难再更换。”也先曰:“尧舜当初如何来?”答曰:“尧让位于舜,今日兄让位于弟,正与尧舜一般。”有知院伯颜帖木儿,说将这使臣留下,再差人去问来,还着这皇帝做,然后放去。不然,不要放去。也先曰:“当初问他要大臣来迎,既差来,又去问,是我失信了,着他迎皇帝去罢!”有平章昂克,说汝来取皇帝,将何财物来?答曰:“若将财物来,后人说官人爱钱了。若空手迎去,见得官人有仁义,能顺天道,自古无这等好男子。我监修史书,备细写上,着万代人称赞。”也先笑曰:“者!者!都御史写的好。者!”次日,方见太上皇帝。明日,也先设筵宴,与上皇送行。也先自弹琵琶,妻妾奉酒。也先曰:“都御史坐。”上皇曰:“太师着坐便坐。”对曰:“虽居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