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案,削职追夺,几陷不测。归来闭户,著天下名胜志,选古今十二代诗,撰《五经说》。继乃旁通天文、禅悦、字说、语录、二十一史,皆有纂缉。威宗朝屡诏起之,不就。帝夙知其名,初入闽,即起为太常,寻进少宗伯。特设兰台令,修《威宗实录》。闻驾已离延津,即削发入山寺为僧。有不知时势者四人,思为恢复计,乃率里中无赖三十余人,直抵寺中而强之。学曰:“千金,予不惮倾囊以应。奈时势已至此何?”四人苦恳之,学恻然曰:“与其留为儿孙用,不如先为国家用。成败利钝,非予所知。诸君勉之。”翌日下山,予之如其数。四人者延学至帅府,时即九月十六日也。至十九日清师入城,学乃呼家人,告曰:“吾志已定,今日正吾尽节之日也。”遂沐浴正衣冠缢于中堂,年七十有三。语不及后事。后五日,始得入棺。次年二月十九日,移榇西郊二忠祠,葬祭成礼。

  右卫指挥胡上琛,字逢圣,号席公,直隶人。伊祖以功授燕山卫,后升福州右卫,遂占籍焉。上琛幼孤,依母家田氏。少长,娴礼义文词。年十八,赴京袭祖职。折节读书,耽于赋咏。多蓄书画,有当意者,辄典衣购之。帝入闽,升锦衣卫,扈从延平。及帝出狩,上琛徒步归,闭户不出。清师将入城,上琛密令人入山觅毒草。其爱妾刘蕙闻而笑曰:“君岂以我妇人不知节义事而不与闻耶?吾有志久矣,特虑君志未决耳。”上琛喜动颜色,遂服冠裳,与妾拜天地祖宗,并坐中堂,饮药酒而卒。上琛时年三十有八,蕙年二十有一。子四人,先时嘱母氏抚养。

  十月三日,赣城中有缒城而出者,清师获之以为乡导。夜泊小东门而上,乡勇犹巷战刃之。四日黎明,清师四集,遂破忠诚府。万元吉、杨廷麟投水死。郭维经入嵯峨寺焚死。兵科给事万发祥、守道彭期生、吏部主事龚、御史姚奇胤、兵部主事于斯昌、王其{宀弘}、黎遂球、柳昂霄、鲁嗣宗、钱谦亨、户部主事杜、中书舍人袁从谔、刘孟钓、刘应驷、赣州推官署府事吴国球、同知王明俊、临江推官胡缜、知县林逢吉、监纪通判郭登宁、乡官卢象观、举人刘曰、万与升、马芝、贡生杨述鸿、黄尚实、胡国伟、王明、管声元、戴绂、段之辉、朱长应、赖尚佐、刘期锡等数十人,不死于兵,即自尽投水耳。

  十九日,清师入漳州。漳州道傅从龙、知府金丽泽以城降,皆仍旧职任事。不三日而乡民兵起,杀从龙、丽泽。

  当清师之未入泉州也,郑芝豹先至,闭城索饷。诸绅不应者,即枭其首,缚亲家母于庭。抵暮,得数万。又具火手五百,将尽焚城中宫室。以饷未足,迟至明日。俄报清固山兵将至,乃奔安平。

  芝龙保安平时,楼船尚五六百艘。军容ピ赫,战舰齐备,炮声不绝,震动天地。以前约南都洪内院信未通,故犹豫未敢迎师。又自念早撤关兵,清师得通行无所累,有大功。而两广素属部下,若招两广以自效,闽广总督可得,犹南面王也。清贝勒令泉绅与芝龙最厚者郭必昌招之。芝龙曰:“我非不忠于清,恐以立王为罪耳。”会固山兵逼安平,芝龙怒曰:“既招我,何相逼也?”贝勒闻,乃切责固山,令离安平三十里勿驻军。而遣内院二人持书至安平,其略曰:“吾所以重将军者,以将军能立唐藩也。人臣事主,苟有可为,必竭其力。力尽不胜天,则投明而事,乘时建不世之功,此豪杰事也。若将军不辅立,吾何用将军哉?且两粤未平,今铸闽粤总督印以相待。吾所以欲将军来见者,欲商地方人才故也。”芝龙得书,大喜,必欲降附。诸将多不从。其子成功痛哭而谏,劝之入海。而芝龙念田园遍闽、广,秉政以来,增置庄仓五百余所。驽马恋栈,遂进降表,单骑以五百人自随而降。成功母自缢死。

  芝龙过泉州,大张播告,夸投诚之勋。犹持贝勒书招摇,得官者就议价。十一月十五日,至福州,朝见贝勒,握手甚欢,折箭为誓。遂命酒痛饮。饮三日,夜半,忽拔营起,挟之而北。从者五百人皆别营,不得见,惟狎客陈鼎随之。亦不许通家信。芝龙乃面作家书数封,皆嘱无忘清朝大恩语。而谓贝勒曰:“北上面君,乃芝龙本愿,但子弟多不肖,今拥兵海上,倘有不测,奈何?”贝勒曰:“此与尔无与,亦非吾所虑也。”

  芝龙既行,郑彩、郑鸿逵、郑成功皆率所部入海,成功树旗曰“杀父报国”。张肯堂、沈犹龙等亦往舟山依鲁王。芝豹独奉母居安平。

  芝龙至京,陛见,奉朝请。

  十二月朔,成功会文武群臣于烈屿。设高皇帝神位,定盟恢复。仍改明年丁亥为隆武三年。移于南澳。勤王者远近至,军声颇振。

  永历元年,即郑氏所奉之隆武三年(清顺治四年)丁亥,四月十八日,黔国城中人执阮韵嘉、袁士弘槛送楚雄,伏诛。二十四日,孙、李诸军入城,秋毫无犯。定洲据省凡五百五十日。

  五月,李定国帅师向临安,庚申至壬戌拔之。改阿迷州曰开远,蒙自曰乐新。遣使至楚雄、永昌。杨畏知犹以流贼目之。

  是月,郑成功于厦门中左所设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