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野史》 清 三余氏

●卷上  
●卷中  
●卷下  
●附录  

●原序
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一人肆于民亡以纵其淫哉?何明自中叶以后,生民之悴憔如此,其无极也。主昏于上,政出凶阉,民穷于下,翦为流寇。鄙夫蠹国竭民,清流矜高炫异,无非启宗社之殷忧,酿黎元之奇祸焉耳。怀宗鉴前事之失,力翦元凶,痛惩夙谬,庶几宵旰勤劳者矣。然无知人之哲,矜明察而愈惑,无持久之力,好更张而益乱。惩前弊矣,乃缉事廷杖,阴踵前弊而行;通下情矣,而裁驿加派,孰非矫情而出?府臣民之怨,养勋镇之痈,内忧外患,天变人穷。政府寄寓耳,节钺儿戏耳。国势人情,至于尔日,真衣败絮行荆棘也。所以难重骊山而非缘内嬖,祸烈哀平而不因外戚,质异昏庸而惨于晋惠,情非晏佚而毒于宋徽。易地参观,彼此相笑。以祖宗栉风沐雨之天下,轻轻断送于一人之手。红阁之缢,譬彼婢妾贱人感慨而自杀,非能勇也。其画无理之至耳,究何足以谢天下哉?当时愤激者,第谓今日无论李纲难得,即求一大小人若秦桧亦不可得。其说诚然。然有是君乃有是臣,而曰朕非亡国之主,天下万世,其谁信之?迨清师入关,明社既屋,彼偷安无智苟且富贵之徒,虽托名于起义,实忘情于报雪,遂使汤火余生,益深益热。嗟乎!江南实奴隶之质,闽中亦轻薄之子,肇庆则拨乱无能,广州乃自生内鲠。虽仍王号,究类何人?地即大于曹、滕,民无加于邹、莒,而庭前养寇,榻畔藏奸,欲以区区块土,与南阳灵武比隆,岂不谬哉?群奸盗窃既仗虚名,志士捐躯亦镂空影,岂知人心忘汉,天不祚明,早胎于金陵定鼎之年,又何待燕山殉难之日?间尝阅《明纪编年》并《遗闽事》。阅《明季遗闻》,则南宁以后缺之,不止漏略。惧事实之不明,无以诏示来兹也,是用搜访遗编,采辑逸事,正其舛误,芟其矫诬,汇为五卷,以备博览君子之要删焉。

  乾隆己未岁秋七月既望南沙三余氏谨志●卷上。安宗皇帝纪安宗简皇帝讳由崧(校者案:《清史纪事本末》卷八载,永历十四年夏四月,上圣安皇帝谥号曰安宗简皇帝。今即据以补入),神宗次子福王常洵子也。神宗五子:长光宗,次福王常洵,次瑞王常浩,次惠王常润,次桂王常瀛。万历二十九年冬十月己卯,俱受封。至四十二年,福王先就国洛阳。熹宗时,赐予禄入唯福王最优。

  崇祯十四年,李自成陷洛阳,福王常洵见杀。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逼京师。南枢史可法督兵勤王。四月十二日,闻京师陷,烈皇帝殉社稷,南都府部科道等官会议推戴讨贼。时瑞、惠、桂三王道远难至,而潞王(常芮)、福王(嗣王由崧)各避贼,舟次淮安。潞王伦序比四王为疏,而人望所属。福王素遭物议,于是有推立潞藩之说。

  凤督马士英素善黄得功、刘良佐。北都初陷,高杰南奔,刘泽清亦至瓜洲,士英并与之通殷勤。及议推戴,士英遂联络二刘、高、黄为己助,以恫喝南都诸大臣。遣其私人来言于可法曰:“立君当以贤,伦序不宜固泥。”可法信之,答书极刺福邸诸不道事,意盖在潞藩也。士英得书,忽奉福王至龙江关,廷臣错愕。可法始知为士英所卖,勉强出迎,嵩呼定策。其实答士英书,可法虽列名,而为首则詹事姜曰广也。

  二十七日,集廷臣会议朝堂。署礼、兵二部侍郎吕大器独后至。议不决,而吏科给事李沾、诚意伯刘孔昭、司礼太监韩赞周等力持之,议始定,遂以福王告庙。

  五月一日,王入京,以内守备府为行宫。各官朝见。是日,有两黄星夹日而趋,盖太白与辰星也。

  御史祁彪佳奏言早颁大号、敬天礼祖诸事。允之。

  各官退议宜先监国后登极。孔昭请即正位。彪佳言监国名极正,盖彰贤德且示谦让,使海内知无因以得位之心。俟发丧,择吉登大宝,布告天下为当。众议以为然。于是以初三日监国。十五日即位,改明年乙酉为弘光元年。用可法、曰广及南储高弘图为阁臣,从物望也。

  当是时,可法实秉中枢,高、姜居中票拟,张慎言为大冢宰,刘宗周为总宪,九列大臣各得其任。再召马士英及南礼王铎为大学士。士英因定策功,铎则藩邸旧恩。虽五相登庸,而菀枯有别矣。

  初,士英督师淮左,四镇皆其心腹。既而士英拥兵入朝,假援中宫,请留辅政,于是有内外均劳之议。可法乃请督师江北,而士英专国。

  升吕大器吏部左侍郎,李沾太常少卿,郭维经应天府丞,进韩赞周司礼监秉笔,余各加恩有差。起徐石麟都察院左都御史,张国维兵部尚书协理戎政,周堪赓户部尚书,顾锡畴礼部尚书,黄道周、何楷、张有誉、王心一、何应瑞、高倬、解学龙、贺世寿各部侍郎,刘士祯、侯峒曾、郑碹、许誉卿各寺卿。而一时人望建言科道章正宸、熊开元、姜采、庄鳌献、裘恺、马兆羲、杨时化、詹尔选、李模、张碹、郑友玄、乔可聘、李日辅、李长春等原官起用。徐、曹勋、吴伟业俱以少詹兼侍读。升左懋第佥都御史,巡抚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