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部民连状诉主簿贪贿于县尹,鲁乃判曰:“汝虽打草,吾已蛇惊。”为好事者口实焉。
邓亚文,高安乡野之人也,烈祖时自尚书郎拜青阳令。升厅就案而食,自谓尊显弥极,还语儿子辈云:“当思为学自致烟霄。吾为百里之长,声鼓吃饭,脑后接笔,此吾稽古之力也。”
宋齐丘微时,相者相之曰:“君贵不可说,然亚夫下狱之相,君实有之。位极之日,当早引退,庶几保全。”齐丘登相位数载致仕,复以大司徒就征。保大末,坐陈觉谋干犯事,乃饿死于青阳。
元宗幼学之年,冯权常给使左右,上深所亲幸,每曰:“我富贵之日,为尔置银靴焉。”保大初,听政之暇,命亲王及东宫旧僚击鞠欢极,颁赉有等。语及前事,即日赐银三十斤以代银靴。权遂命工锻靴穿焉,人皆哂之。
元宗嗣位之初,春秋鼎盛,留心内宠,宴私击鞠,略无虚日。常乘醉命乐工杨花飞奏《水调词》进酒,花飞唯歌“南朝天子好风流”一句,如是者数四。上既悟,覆杯大怿,厚赐金帛,以旌敢言。上曰:“使孙、陈二主得此一句,固不当有衔璧之辱也。”翌日,罢诸欢宴,留心庶事,图闽吊楚,几致治平。
常梦锡为翰林学士,刚直不附,贵近侧目。或谓曰:“公罢直,私门何以为乐?”常曰:“垂帏痛饮,面壁而已。”盖冯、魏擅权之际也。
周业为左街使,信州刺史本之子也。与刘郎素有隙。刘郎,长公主壻,时为禁帅。无何升元中金陵告灾,业方潜饮人家,醉不能起。有闻上者,上顾亲信施仁望曰:“率卫士十人诣灾所,见其驰救则释,不然就戮于床。”仁望既往,亟使召业家语之。业大怖,衣女子服奔见仁望,仁望怒之。洎火息复命,至便殿门,会刘郎先至,亦将白灾事,仁望揣刘意不能蔽业,又惧与之偕罪,计出仓卒,遽排刘越次见上曰:“火不为灾,业诚如圣旨。”上曰:“戮之乎?”仁望曰:“业父本方临敌境,臣未敢即时奉诏。”上抚几大悦曰:“几误我事。”仁望自此大获奖用,业乃全恕。
张子通既贵,其弟子游好次薤露,暑月衣犊鼻,纳凉门庑。值里巷丧车过,必径趋群挽中,声调清壮,抑遏中节,或至郊外,通夕而归。丧家以子通故,摄至客位,常享醉饱。其兄耻之,虽戒勖,终不能止。
陈诲嗜鸽,驯养千余只。诲自南剑牧拜建州观察使,去郡前一月,群鸽先之富沙,旧所无孑遗矣。又尝因早衙,有一鸽投诲之怀袖中,为鹰鹯所击故也。诲感之,自是不复食鸽矣。
章齐一为道士,滑稽无度,善于嘲毁,娼里乐籍多称其词。弟曰齐二,次曰齐三。保大中,任乐坊判官。一旦暴疾,齐一齚舌而终。
女冠耿先生,鸟爪玉貌,甚有道术。获宠于元宗,将诞前三日,谓左右曰:“我子非常,产之夕当有异。”及他夕,果震雷绕室,大雨河倾。半夜雷止,耿身不复孕,左右莫知,所产将子亦随失矣。
陈继善自江宁尹拜少傅致仕,富于资产,性鄙屑,别墅林池,未尝暂适。既不嗜学,又杜绝宾客,惟自荷一锄,理小圃成畦,以真珠千余颗若种蔬状,布土壤之间,记颗俯拾,周而复始,以此为乐焉。
烈祖镇建业日,义祖薨于广陵,致意将有奔丧之计。康王已下诸公子谓周宗曰:“幸闻兄长,家国多事,宜抑情损礼,无劳西渡也。”宗度王等非本意,坚请报简示信于烈祖,康王以匆遽为词。宗袖中出笔,复为左右取纸,得故茗纸帖为手札。康王不获已而札曰:“幸就东府举哀,多垒之秋,二兄无以奔丧为念也。”明年烈祖朝觐广陵,康王及诸公子果执上手大恸,诬上不以临丧为意,诅让百端,冀动物听。上因出王所书以示之,王靦颜而已。
兵部尚书杜业任枢密,有权变,足机会,兵赋民籍,指之掌中。其妻张氏妒悍尤急,室绝婢妾,业惮之如事严亲。烈祖尝命元皇后召张至内庭,诫之曰:“业位望通显,得置妾媵,何拘忌如此,岂妇道所宜耶!”张雪涕而言曰:“业本狂生,遭逢始运,多垒之初,陛下所藉者驽马未竭耳,而又早衰多病,纵之必贻其患,将误于任使耳。”烈祖闻之,大加奖叹,以银盆彩段赏之。
烈祖辅吴,四方多垒,虽一骑一卒,必加姑息。以群校多从禽聚饮近野,或骚扰民庶,上欲绳之以法。而方藉其材力,思得酌中之计,问于严求。求曰:“无烦绳之,易绝耳。请敕泰兴、海盐诸县罢采鹰鹯,可不令而止。”烈祖从其计,期月之间,群校无复游墟落者。
严求微时为阳邑吏。阳宰器之,待以宾礼,每曰:“卿当自爱,他日极人臣之位。吾不复见卿之贵,幸以遗孤留意。”期年严亟登公辅,宰殁既久,其子理遗命候谒严门,严赠担石束帛而已。其子慊怀而退,严不甚顾,密遣家人赍黄金数十斤,伺于逆旅间,谢之曰:“非阳宰之子乎?相君使奉金以备行李。”又荐一官,地宅仆马毕为之置。其子他日及门致谢,严曰:“聊以报尊府君平昔之遇耳。”一见后,终身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