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又差兵校、列枷杖以弹压之,名曰设法卖酒。此设法之名所由始也。唐刘展乱纪,元载以吴越州县赋调积逋,郡吏重敛,不约户品上下,但家有粟帛者,则以人徒围捕,然后薄录其产而中分之,甚者,十去八九。时人谓之白著,言其厚敛无名,其所著者,皆公然明白,无所嫌避。此白著之名所由始也。呜呼!元载、王安石,忍人哉。

  问:“鲁两生云:‘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伤者未起,又欲起礼乐。礼乐所由起,积德百年而后可兴也,吾不忍为公所为。’其言如何?”曰:“两生不知礼乐。礼乐无一事可无,无一时可无。古之圣人躬蹈礼乐之实以化天下,迨其既久,礼之用行而乐之用达,名分定,风俗淳,百姓泰和,暨鸟兽鱼鳖咸若,是之谓兴。非谓百年之后,乃始制礼作乐也。如必待百年而后制作,则汉已越高、惠、文、景、武而之昭矣。至此时,方言礼乐乎,则自是以前,何以为君臣?何以为上下?何以朝会?何以祭享?可漫无仪式,而苟以为之乎?孔子云:‘王者必世而后仁’。夫所谓‘必世而后仁’也,岂三十年后,始修仁政哉?行仁之久,积至一世,乃始沦浃尔。两生不达,而为此迂谈,君子固无取也。”

  樗里子者,秦惠王异母弟也。历事武王、昭王,战胜攻取,号曰智囊,显赫尊重,卒以寿终,可谓人臣之极矣。独可异者,其卜葬渭南章台之东,尝谓人曰:“后百岁,当有天子之宫夹吾墓。”至汉兴,果建长乐宫于东、未央宫于西,而武库正当其墓。夫秦自惠文至庄襄,越百年而始为始皇,在位又三十七年。樗里子之后,秦方自王而帝,开代以来大一统之盛。而汉宫之地,已默定于一丘墓之间,盛衰倚伏,孰非前定?语曰:“力称任鄙,智称樗里。”自非神圣,恶能前知若此哉?

  和洽言于操曰:“天下之人,才德各殊,不可以一节取也。俭素过中,自以处身则可,以此格物,所失或多。今朝廷之议,吏有著新衣、乘好车者,谓之不清;形容不饰、衣裘敝坏者,谓之廉洁。至令士大夫或污辱其衣,藏其舆服,朝府大吏或自挈壶飧,以入官寺。夫立教观俗,贵处中庸,为可继也。今崇一概难堪之行,以捡殊涂,勉而为之,必有疲瘁,而或容隐伪矣。”操善之,下令:“不必廉才而后可用,二三子佐我明扬仄陋,惟才是举。”和洽此议,极合中道。观其不就刘表,特从操辟,以伸此议,亦可谓知所事者。

  龙,角浪凹峭、目深鼻豁、髻晃鳞密、上壮下杀、朱火煜煜者雄,角靡浪平、鼻直髻隐、目圆鳞薄、尾壮于腹者雌。猬,毛顺者雄,逆者雌。啄木,羽斑者雄,褐者雌。樗鸡,五色具者雄,青黑质白斑者雌。又,蜥蜴亦五色具者雄,不备者雌。牡蛎,左顾者雄,右顾者雌。蜻蜓,身绿色者雄,腰间一遭碧色者雌。鼠,粪头尖者雄,两头圆者雌。雀,粪尖者雄,圆者雌。又,右翼掩左翼者雄,左掩右者雌。鹊,翼左覆右者雄,右覆左者雌;烧毛内水中,沉者雄,浮者雌。蛤蚧,皮粗、口大、身小、尾粗者雄,口尖、身大、尾小者雌。鲎鱼,雄小雌大,水中浮者雄,沉者雌。

  《史记》,公孙宏、主父偃两人均起于微,老于贫。方宏牧豕海上,与偃之困厄燕、齐,其穷一也。六十上书而不称旨,与晚学纵横,干谒求通,不召用,其厄同也。一旦遇合,鱼水交欢,恨相见之晚,其遭际同也。宏外宽内深,阴贼险刻,杀主父,徙仲舒;偃迫齐王,慑燕、赵,其心术同也。乃究其始终,一则位终宰相,封列侯,蒙身后之显名,而延子孙之富贵;一则身死族灭,为天下笑,使非汶人孔车,则白骨且不收矣。天之祸福,何同类而异施如此!

  裴度隶人王义,当度为御史中丞,与武元衡议讨淮蔡。李师古为淮、蔡请,不得摇,阴遣人刺武元衡于道,并刺度击首,以毡帽厚,得不死,坠沟,义为扦刃而死。贼意度死沟中矣,遂舍之。度免,为文祭义,仍厚给其妻子。淮、蔡许大功勋,皆以为成于裴度、李愬,而不知无王义,度与元衡同鬼录矣。朝廷论淮、蔡功,而不及义。裨官小说,安可废乎?

  天道好生恶杀,未有杀人而无报者也。人但知英布反状,漏泄于幸姬之就医,疑姬与邻人贲赫通,将欲捕赫,为赫所告。及其败走江南也,又以妻为番君女,故走番,为番阳人所杀。不知项羽坑杀千万人,皆布为首虐。故始则假手于项伯,杀其妻子,终则发难于爱姬,戮及其身,此天道之不爽者也。史称其为布衣时,有客相之曰:“当刑而王。”并不闻谓王而复刑。盖初之坐法而黥,出于无心,乃骨相之成于天者也;终以多杀而刑,乃孽由己作,非天也,故不形于相也。三人一体之中,韩、彭之诛,大都亦坐妄杀之故。后世之将,可以鉴矣。

  建武中,郡国群盗并起。郡县追讨,到则解散,去复屯结。光武遣使者下郡国,听群盗自相纠摘,五人共杀一人,除其罪。吏虽逗遛回避勿问,但以获贼多少为殿最,唯蔽匿者罪之。于是更相追捕,贼并解散。徙其魁帅于他郡,赋田受廪,使安生业。自是牛马放牧不收,邑门不闭。非帝少在民间,熟知盗情,亦不能为此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