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旦夕侍朕,裨益不在尚书下也。”一日,帝御奉天门,谕六科诸臣直言,因顾缙等曰:“王、魏之风,世不多有。若使进言者无所惧,听言者无所忤,天下何患不治?朕与尔等共勉之。”其年秋,胡俨出为祭酒,缙等六人从容献纳。帝尝虚己以听。

  缙少登朝,才高,任事直前,表里洞达。引拔士类,有一善称之不容口。然好臧否,无顾忌,廷臣多害其宠。又以定储议,为汉王高煦所忌,遂致败。先是,储位未定,淇国公邱福言汉王有功,宜立。帝密问缙。缙称:“皇长子仁孝,天下归心。”帝不应。缙又顿首曰:“好圣孙。”谓宣宗也。帝颔之。太子遂定。高煦由是深恨缙。会大发兵讨安南,缙谏。不听。卒平之,置郡县。而太子既立,又时时失帝意。高煦宠益隆,礼秩逾嫡。缙又谏曰:“是启争也,不可。”帝怒,谓其离间骨肉,恩礼浸衰。四年,赐黄淮等五人二品纱罗衣,而不及缙。久之,福等议稍稍传达外廷,高煦遂谮缙泄禁中语。明年,缙坐廷试读卷不公,谪广西布政司参议。既行,礼部郎中李至刚言缙怨望,改交阯,命督饷化州。

  永乐八年,缙奏事入京,值帝北征,缙谒皇太子而还。汉王言缙伺上出,私觐太子,径归,无人臣礼。帝震怒。缙时方偕检讨王偁道广东,览山川,上疏请凿赣江通南北。奏至,逮缙下诏狱,拷掠备至。词连大理丞汤宗,宗人府经历高得抃,中允李贯,赞善王汝玉,编修硃纮,检讨蒋骥、潘畿、萧引高并及至刚,皆下狱。汝玉、贯、纮、引高、得抃皆瘐死。十三年,锦衣卫帅纪纲上囚籍,帝见缙姓名曰:“缙犹在耶?”纲遂醉缙酒,埋积雪中,立死。年四十七。籍其家,妻子宗族徙辽东。

  方缙居翰林时,内官张兴恃宠笞人左顺门外,缙叱之,兴敛手退。帝尝书廷臣名,命缙各疏其短长。缙言:“蹇义天资厚重,中无定见。夏原吉有德量,不远小人。刘俊有才干,不知顾义。郑赐可谓君子,颇短于才。李至刚诞而附势,虽才不端。黄福秉心易直,确有执守。陈瑛刻于用法,尚能持廉。宋礼戆直而苛,人怨不恤。陈洽疏通警敏,亦不失正。方宾簿书之才,驵侩之心。”帝以付太子,太子因问尹昌隆、王汝玉。缙对曰:“昌隆君子而量不弘。汝玉文翰不易得,惜有市心耳。”后仁宗即位,出缙所疏示杨士奇曰:“人言缙狂,观所论列,皆有定见,不狂也。”诏归缙妻子宗族。

  缙初与胡广同侍成祖宴。帝曰:“尔二人生同里,长同学,仕同官。缙有子,广可以女妻之。”广顿首曰:“臣妻方娠,未卜男女。”帝笑曰:“定女矣。”已而果生女,遂约婚。缙败,子祯亮徙辽东,广欲离婚。女截耳誓曰:“薄命之婚,皇上主之,大人面承之,有死无二。”及赦还,卒归祯亮。

  正统元年八月,诏还所籍家产。成化元年,复缙官,赠朝议大夫。始缙言汉王及安南事得祸。后高煦以叛诛。安南数反,置吏未久,复弃去。悉如缙言。

  缙兄纶,洪武中亦官御史。性刚直。后改应天教授。子祯期,以书名。

  黄淮,字宗豫,永嘉人。父性,方国珍据温州,遁迹避伪命。淮举洪武末进士,授中书舍人。成祖即位,召对称旨,命与解缙常立御榻左,备顾问。或至夜分,帝就寝,犹赐坐榻前语,机密重务悉预闻。既而与缙等六人并直文渊阁,改翰林编修,进侍读。议立太子,淮请立嫡以长。太子立,迁左庶子兼侍读。永乐五年,解缙黜,淮进右春坊大学士。明年与胡广、金幼孜、杨荣、杨士奇同辅导太孙。七年,帝北巡,命淮及蹇义、金忠、杨士奇辅皇太子监国。十一年,再北巡,仍留守。明年,帝征瓦剌还,太子遣使迎稍缓,帝重入高煦谮,悉征东宫官属下诏狱,淮及杨溥、金问皆坐系十年。

  仁宗即位,复官。寻擢为通政使,兼武英殿大学士,与杨荣、金幼孜、杨士奇同掌内制。丁母忧,乞终制。不许。明年,进少保、户部尚书,兼大学士如故。仁宗崩,太子在南京。汉王久蓄异志,中外疑惧,淮忧危呕血。宣德元年,帝亲征乐安,命淮居守。明年以疾乞休,许之。父性年九十,奉养甚欢。及性卒,赐葬祭,淮诣阙谢。值灯时,赐游西苑,诏乘肩舆登万岁山。命主会试,比辞归,饯之太液池,帝为长歌送之,且曰:“朕生日,卿其复来。”明年入贺。英宗立,再入朝。正统十四年六月卒。年八十三,谥文简。

  淮性明果,达于治体。永乐中,长沙妖人李法良反。仁宗方监国,命丰城侯李彬讨之。汉王忌太子有功,诡言彬不可用。淮曰:“彬,老将,必能灭贼,愿急遣。”彬卒擒法良。又时有告党逆者。淮言于帝曰:“洪武末年已有敕禁,不宜复理。”吏部追论“靖难”兵起时,南人官北地不即归附者,当编戍。淮曰:“如是,恐示人不广。”帝皆从之。阿鲁台归款,请得役属吐蕃诸部。求朝廷刻金作誓词,磨其金酒中,饮诸酋长以盟。众议欲许之。淮曰:“彼势分则易制,一则难图矣。”帝顾左右曰:“黄淮论事,如立高冈,无远不见。”西域僧大宝法王来朝,帝将刻玉印赐之,以璞示淮。淮曰:“朝廷赐诸番制敕,用‘敕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