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粗。”此家大人读书仙游书院时闻邑诸生所述,盖乾隆四十年间事。

  ◎孝心领解袁简斋先生《新齐谐》中,载裘文达公典试福建,心奇解元之文,榜发后,急欲一见。昼坐公廨,闻门外喧嚷声,问之,则新解元与公家人为门包角口。公心薄之,而疑其贫,禁遏家人索诈,立刻传见。其人面目语言皆粗鄙无可取,心闷闷,因告方伯某悔取士之失。方伯云:“公不言,某不敢说。放榜前一日,某梦文昌、关帝与孔子同坐,朱衣者持福建题名录来,关帝蹙额云:”此第一人平生作恶武断,何以作解头?‘文昌云:“渠官阶甚大,因无行,已削尽。然渠好勇喜斗,一闻母喝即止。念此尚属孝心,姑与一解,不久当令归上矣。’关帝尚怒,而孔子无言。此亦奇事。”未几,某亡。按裘文达公系乾隆己未进士,于丁卯典试湖北,壬申典试江南,庚午典试浙江,癸酉复典试浙江,己卯复典试江南,丙戌遂为会试总裁,并无典试吾闽之事。此所载有歧误,然其事则均可劝可戒矣。

  ◎廖思芳廖都转(寅)以获教匪首犯刘之协功,由叶县知县擢镇江知府,又擢两淮盐运使。当时手擒刘之协者,实都转之子(思芳),勇声闻天下,既复思以奇功自见,而所行多莽卤。嘉庆癸酉教匪林清之变,其党李文成起河南,陷滑县。事定,以次骈戮,而诸大头目中有所谓祝现、刘第五者六人皆逸去。上通饬各直省协拿,许以重赏。廖思芳乃攘臂其间,每出必从数骑。一日路经某县,日暮雨作,憩道旁店中。故有伟男子口操齐音,袒坐露其,有刀箭瘢。思芳震骇,迫视之,腰悬铁刀,急出呼骑上奴兜擒之。问其名,曰:“刘第五”。遂送县定谳。已解刑部,而曲阜孔氏言诸朝,廖所获者,乃孔氏庄农刘第五,非教匪大头目刘第五也。

  上怒,集廷臣鞫之,如孔氏言,于是释刘第五而下思芳于狱,都转亦罢职去。未几,思芳瘐死狱中。家大人曰:“当日都中舆论谓刘之协之获,实出廖思芳,而思芳又实系得自他人之手。其人将部诉,故不敢归功思芳,而都转自尸之。思芳愤不能平,日夜思之,乃酿为刘第五之举。乖气致戾,此之谓欤!”

  ◎凡戏无益廖思芳误擒刘第五之案,初至部时,士大夫日以此为谈柄。一日恭值,上躬耕藉田,祭先农坛甫毕,驾诣具服殿小憩更衣,公卿百官皆祗候于望耕台下。时刑部已讯出刘第五是曲阜孔氏庄农,尚未具奏,众官齐向大司寇韩桂龄先生详问原委。适诸城刘信芳先生与德州卢南石先生并立。桂龄先生戏谓二人曰:“都是汝山东人不好。”刘未及答,卢目刘曰:“都是他姓刘的不好。”刘应声曰:“都是汝第五的不好。”(卢序五,京中常称为“卢五爷”)众皆大笑,其声灌然。时上已出具服殿,似有所闻。前引侍卫飞趋前来,以手麾之,众始悚息。闻纠仪御史欲列弹章,以事涉德州,有力阻之者,乃止,否则吏议者恐不乏人矣。

  是日家大人亦在坛监礼,目击其事,退为余兄弟辈述之,且曰:“凡戏无益,矧咫尺天威乎?”录之,亦足为好谑者戒也。

  ◎祝由科赵瓯北与陈玉亭(纯祖)同直军机,两人皆少年,暇辄手搏相戏。玉亭有力,每握瓯北手,辄痛不可忍,瓯北受侮屡矣,时思所以报之。一日,在圆明园直庐,取凳一桄语玉亭曰:“吾闭目相击,若触吾桄而伤,非吾罪也。”盖瓯北自谓闭目则玉亭必不敢冒险来犯,而玉亭又意冒险来,瓯北必不敢以桄击也。忽闻桄端拇突一声,玉亭已血满面,将毙矣。急以汤灌之,始苏。瓯北大惊,悔,立呼车送之入城。是日散直,急骑马往视。甫入西直门,而马忽跳跃,瓯北遂跌仆地,死去半刻方醒。乃先回宅将息,明日始往见玉亭,玉亭故无恙。后两家奴子互相议论,始知瓯北之跌,即玉亭所为。玉亭楚人,盖素习祝由科,能以伤移于人也。

  凡戏无益,此则不但无益,而且有损矣。

  ◎贤妇保家周才美以刻薄起家,为子娶妇,初入门即付以斗、斛、秤、尺等物各两件,谕行入多出少之法。妇怪之,即涕泣求去,曰:“翁所为有逆天道,后代必育不肖子破家,人谓妾所生,妾不受也。”才美悟,曰:“然则改之何如?”妇问:“用此几年矣?”曰:“二十余载。”妇曰:“必欲留妾,请反用二十余年,以偿昔日欺诈之数。”才美诺之,后生二子,皆登第。此妇既贤且智,以巾帼而能为干蛊之事,洵女丈夫哉!

  ◎施药得报广西陈桂舫(铧),余丁酉同年也。余于榜后即到桂林省亲,故三次计偕皆由潇湘泛洞庭至汴梁,渡河北上。每谈及洞庭,桂舫辄怦怦然色变。或笑其胆怯,曰:“非但胆怯,几乎胆碎,幸有天道也。”因述前数年随其叔由河南归,路过洞庭,因风不利而泊,同泊船不下数百。适有流民小舟十数只,舟中人多死于病,桂舫舟中带有药丸(如藿香六合之类),投之辄效,于是求药者不一而足。后药所剩无几,有不能遍给之势,其叔日:“药原所以救人,靳而不与,非义也。”

  乃倾所有给之,计救活者已数十人。次早风转,各舟不约同开,波浪掀天,四望无际。及傍晚,离湘阴尚有十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