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目睹其事云。

  ◎中州某氏河南李见斋邑侯云:吾乡有某进士者,曾任某省州牧,祖父皆显宦,富甲乡里。其妻某氏性妒而心狠,与妾各生一子,年各十余岁,皆聪俊,已同入家塾。

  某氏思及将来家产若两分之,未免单薄,意欲尽归其所生子。因密购不生育之药,制为饼饵,候其放学归,欲令妾子食之,以断其生育之路,俾异日以生之孙承嗣两祧,则家产可尽归所生之子。一日,召妾子与之食,妾子正手接而未入口,其所生子突至,望见其母以饼饵与弟,乃疾走至前夺而食之。迨其母知觉,而已无及,不觉失声大哭曰:“害杀吾儿矣。”旁人多不解所谓,有婢偶漏言于人,族亲乃无不恶其居心之忍也。后二子各娶媳,妾子连举两孙,而某氏所生之子竟不育,乃立继妾子为嗣,巨万赀卒皆归妾子焉。

  ◎邹顾氏无锡邹剑南媳顾氏,娶三年矣,有妊。生子不数日,顾氏病下体溃烂,日夜号哭,忽自言曰:“姑娘恭喜,首产麟儿,今日特来索命,毋见惧也。”闻者惊诧,强问之,顾曰:“余病不起矣。余未出阁时,与嫂本无嫌隙,只因藏过其金钏一只,以致嫂咒骂不止。后吾母许其赔还,嫂故必还原物,适因嫂小产服药,暗将盐水搀入,血晕而死。今事隔数年,嫂亦乘我产后来索命,且日夜坐我床中,药饵皆被其吹嘘,岂能愈乎?”及将绝,复醒数次,自云已到阴司讯问,拶两手夹两足,痛极难忍矣。家人启视之,手足青紫如被刑然。此乾隆癸丑五月事,钱梅溪闻而笔记之。

  ◎忠仆报冤芜湖韩某,年六十有八矣,吴某家老仆也。勤慎忠诚,一心为主,吴某亦甚任之。后吴某因有事赴京,其继娶某氏悦表弟胡某之色,私通之。又惧妾之碍目也,因醉妾以酒,加媚药焉,使胡某并淫之。韩仆怒甚,严禁胡某不得入门,吴某归,惑于妻妾之言,反将韩仆肆行呵斥,韩以前情告,吴以为谤己也,驱之去。

  韩年老无归,饥寒交迫,遂投江死。未几,吴之妻妾并暴病,口称韩某索命,吴代为缓颊,亦不允。其表弟胡某在家亦然。吴始恍然悟,而奸夫淫妇同时并尽矣。

  ◎不孝而吝河南房芝田为浙江仁和典史,东吴朱某时为布库大使,同官为婚,朱子房女遂缔姻焉。道光某年,房以监犯越狱镌职,郁郁以亡,身后萧然,妻子无以自存。

  时朱已引疾归里,居洞庭山,家饶裕,房之妻以贫困携二子一女往投告急,并以力不能营婚嫁,送女于朱,听其及期配偶。朱某之太翁悯之,嘱朱某取百金以赠,朱某克减其大半,以四十金使其子贻之。其子即房婿也,又克减二十,止与二十金。房夫人大失望,计资斧且不给,再嘱婿谋诸其父,父复以一券付之曰:“此扬州甘泉令某假吾三百金之券,可持往索之,即以助汝,资斧之外有余蓄矣。”

  房妻不得已,取券而行,途中资竭,又以其幼子质于人,乃得至维扬。即命长子持券赴县,则县令并无负朱银之事,以为无赖谎诈,怒加诃斥,呼吏役将絷缚之。

  骇奔告母,方知其券伪也,念已无生路,即自经死。其长子痛母,又无计处此,因以刀割指血书冤状置于怀,亦自刎。逆旅主人报县,甘泉令验尸,见血书大惊,始悉其受绐惨害之故。即携血书至署,命吏叙稿备案,将移咨长洲查办。吏方缮稿未竟,食顷,不见血书,疑他人取之,而查询并无见者,群相惊讶,亦遂置之。

  逾旬传闻洞庭山朱宅一事,即于吏录血书之日,某时方饭,霹雳一声,掷血书于前。即捧跪庭中,雷榍钉其两额,其子趋出,又钉其足,并击死。盖瞬息间神取血书越数百里而去,报应之速不终日而千里应之,可畏哉!此道光二十七年四月事。

  ◎秀水盛生盛生,秀水人,忘其名,性仁厚,生平未尝忤物。有族兄作令于粤,盛依之,与邑丞某善。一日,丞置酒邀饮,进馔,误污盛衣,丞怒呼阍人,以铁索击其项,将杖之。盛从容进曰:“失出无心,法为可贷,且公今日为某开筵,致彼受责,于心何安?幸请恕之。”丞犹不听,盛反覆排解,丞怒稍息,卒代释其罪。逾年,盛从族兄移莅他郡,日暮停骖,视传舍湫隘,心颇疑虑。无何,有数人汹汹然窥探而去,夜静,盛独秉烛不寝,复有推扉入者,见盛熟视,盛方惊问,其人即反身出,呼同侣。但闻应声诺诺,哄然散去。及天晓,登程有一人尾盛行久之,诘其故,曰:“君不忆翻羹碗污君衣者耶?”盖丞之隶已去役而为盗矣。盛询其何为,其人曰:“此处多盗,惯劫行客,逆旅主人皆其党也。昨夜将谋劫,某视客中有君也,因叱退。此去尚恐不免,当再送君一程,方可无虞,幸勿告他人知也。”

  及次日,又至曰:“前途无恙,吾去矣。”须臾不见。盛以告同人,咸叹盗亦有道,而敬盛之有厚德也。盛又常自收田租。见有窘者,则免之。一日,往山东,舣舟遇盗,已破扉入舱矣,盛方寝,闻声探首出视,盗识为盛,即摇手止众勿入,曰:“不知君在此,是以冒犯。某虽不仁,不敢惊扰长者。”相率而去,盛急问曰:“子何人?斯而识认我也。”其人遥应曰:“收租如君,贫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