诣谢,令笑问:“君何惜墨乃尔?”生以梦告。问:“有何阴德致此?”生谦言无之。固问,因微言场前寄银事。令拱手曰:“是矣,子代人作家书,天遣予代子作场艺,又何谢焉?”报施之巧如此,遇合之奇又如此,梦中神语之不惮烦又如此。一善行之,所系不綦重哉!

  ◎俞生江阴俞生,乾隆末乡试,入头场,于初十黎明即裹具欲出。邻号生知其未誊真也,怪而问之,色甚惨沮。力诘之,始告曰:“言之罪矣。先君宦游半世,解组而归,弥留时呼予兄弟四人泣嘱曰:”吾平生无昧心事,惟任某县令时曾受贿二千金,冤杀二囚。昨诣冥司对案,法当斩,嗣以祖上有拯溺功,得留一子单传,五世贫贱终身。吾地狱之苦已不能免,倘或子孙妄想功名,适增吾罪,非孝也。

  汝兄弟其各勉为善而已。‘言讫而瞑。后兄弟相继死,惟我仅存。乡试二次,悉污卷,昨三更脱稿,倏见先君揭号帘指责曰:“汝既不能积德累功,挽回天意,违吾遗嘱,致吾奔走,且重获罪。’随以手械一击烛灭,砚翻,遂失所在。予三登蓝榜,不足为恨,所痛先人负疚,拘系九幽,行当削发入山,学目连救拔亡灵耳。”众闻咋舌,同号陈扶青作《归山》诗以送之。

  ◎至孝感神兴于诗者,江都人,本姓孔,定南王后也。初业儒,不售,挈其子贸易于定陶县。嘉庆癸酉,教匪犯定陶,兴父子同奔。贼及之,将斫,子跪而请曰:“幸斫我,忽斫我父。”贼径斫其父。子抱父颈连呼“斫我、斫我”‘贼两斫之,皆殒。兴于瞀罔中,不知有昏晓,俄见其子手足动而不能言,俄见其子手据地起而仆,仆而复起,然亦不能言。又久之,自觉喉间有一缕气蒸蒸然甚热,咳而言,其子亦言。初斫时,如有神人傅以药,许不死也。父子匍匐出积尸间,凡十有五日不食、不饮、不知痛,乃并不死。兴面受刀划,眼耳鼻各半。其子殊而未绝,今已归江都,饮食笑语并如恒人。朱酉生《知止堂文集》中记其事云。

  ◎始吉终凶陈枫阶(宸书)曰:“有某令者,湖北人,与余同官湖南知县,声名甚平常。

  其长于秋舫登己卯大魁,典试广东,次子大云旋亦以翰林典试广西。兄弟先后皆请假省亲到湖南任所,人咸艳之。大吏因是亦重视某令,随擢用为州牧。或有疑其报应之或爽者,余曰:“无疑也。尝闻其幕中老友云,令曾于某任内得教匪联名册,私焚之,终不上闻。盖活人多矣。此所以报欤。‘后某令亦恣肆,大吏廉其实,于汁典黜之。旋里后,有堪舆家告以祖坟有水,某令以铁签试之,水果旁涌。择期改葬,甫启石门,热气薰蒸,有二红鱼跃出,始悟占穴。一鱼倏不知所往,一鱼为石压死,悔之无及。某令目旋双瞽,无何,得都中信,知秋舫以覆车惊悸而卒,计其日,正启坟时也。时大云以御史奏直隶水利事,奉命驰驿往勘,沿途作威福,有呵斥道厅之事,蒋励堂制府以状上闻,坐此罢废,其家骤落。”

  大同此一人一家之事,乃始以种德,而其应如响,旋以怙恶,而不获令终。太上之言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信哉!

  ◎朱别驾家大人陈臬山东时,司刑名者绍兴岑可楼老幕也,为述乾隆末荏平县有一奇案,云山西平阳令朱铄者,性惨刻,所莅之区,必别造厚枷巨梃。案涉妇女,必引入奸情。杖妓必去其小衣,以杖抵其阴,使肿溃,曰:“看渠如何接客。”妓之美者加酷,髡其发,以刀开其两鼻孔,曰:“使美者不美,则妓风绝矣。”语同寅官日:“见色不动,非吾冰心铁面,何能如此?”后以俸满推升此间别驾,挈眷至荏平旅店,店楼封锁甚固,朱问故,店主人日:“楼中有怪,历年不敢开。”

  朱素愎,曰:“即开何害?怪闻吾威名,当早自退。”妻子苦劝之,不听。乃置妻子于别室,己独携剑秉烛登楼。坐至三鼓,有叩门进者,白发绛冠老人。见朱长揖,朱叱何怪,老人曰:“某非怪,乃此方土地神也。闻贵人至此,正群怪殄灭之时,故喜而相迎。”且嘱曰:“少顷,怪当叠见,但须以宝剑挥之,某更相助,无不授首矣。”朱大喜,谢而遣之。须臾,青面者、白面者以次沓来,朱以剑斫之,皆应手而倒。最后有长牙黑脸者来,朱以剑击,亦呼痛而奔。朱喜且自负,急呼店主至,告之状。时鸡已鸣,家人秉烛来视,则横尸满地,所杀者皆其妻妾子女也。朱大呼曰:“鬼弄我矣。”一恸而绝。店主报官立案。后两年,余佐荏平幕时,曾亲检其卷阅之。

  ◎节孝祠岑可楼又言,前在钜野县幕时,闻其县学有门斗某典守节孝祠,即寄家于祠旁小屋。值秋祭,门斗夜起洒扫,其妻犹寝,似梦非梦,见祠门外坐二神将,金盔练甲,数鬼卒夹而伺。有妇女数十辈联袂而入,中有旧识二贫媪,素知其未邀旌典,讶问其何以亦来。一媪答曰:“人世表题,岂能遍及穷乡小户?湮没者不可胜数。鬼神矜怜苦节,虽未得请旌者亦招之歆祀祠中,若冒滥恩荣者,虽已设位反不容入也。”按冥漠之中,理合如是,偶借此门斗之妻以传播于世耳。

  ◎山阳大狱山左李皋言(毓昌),即墨人,嘉庆戊辰进士。以知县分发江苏,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