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饷绌,文恬武嬉;顿成暮气矣。屡得北来塘报,皆言北必南窥。水则广调唬船,陆则分布精锐;尽河以北,悉树降幡。而我河上之防,百不料理;人心不一,威令不行。复仇之师,不闻及于关、陕;讨贼之约,不闻达于北庭。一似君父之仇,置诸膜外。近见北示,公然以「逆」之一字加南;辱我使臣,蹂我近境:是和议固断断难成也。一旦寇为北并,必以全力南侵;即使寇势尚张、足以相拒,北必转与寇合,先犯东南。宗社安危,决于此日。我即卑宫菲食、尝胆卧薪,聚才智精神而枕戈待旦、合方州物力而破釜沈舟,尚恐无救。以臣观庙堂之作用、百执事之经营,殊有未尽然者。夫将所以能克敌者,气也;君所以能驭将者,志也。庙堂之志不奋,则行间之气不鼓。夏少康不忘逃出自窦之事,汉光武不忘萎芜爇薪之时;臣愿陛下为少康、光武,不愿左右执御之臣轻以唐肃、宋高之说进也。忆前北变初传,人心骇异;臣等恭迎圣驾临莅南都,亿万之人欢声动地。皇上初见臣等,言及先帝,则泪下沾襟;次谒孝陵,赞及高皇帝、高皇后,则泪痕满袖。皇天后土,实式盐临。曾几何时,可忘前事?先帝以圣明罹惨祸,此千古未有之变也。先帝崩于贼,恭皇帝亦崩于贼:此千古未有之仇也。先帝待臣以礼、驭将以恩,一旦变出非常,在北诸臣死节者寥寥,在南诸臣讨贼者寥寥:此千古未有之耻也。庶民之家父兄被杀,尚思剖胸断脰,得而甘心;况在朝廷,顾可漠置!以臣仰窥圣德、俯察人情,似有初而鲜终;臣恐恢复无期,而偏安未可保也。今宜速发讨贼之诏;严责臣与四镇,使悉简精锐,直指秦关。悬上爵以待有功,假便宜而责成效。丝纶之布,痛切淋漓;庶使海内忠臣义士,闻而感愤也。国家遭此大变,皇上嗣承大统,原与前代不同;诸臣但有罪当诛,实无功足录。臣于登极诏稿,将「加恩」一款特为删除;不意颁发时,仍复开载!闻北方见此,亦颇笑之。今恩外加恩,纷纷未已;武臣腰玉,直等寻常。名器滥觞,于斯为极!以后尤宜慎重,端待真正战功;庶使行间之猛将劲兵,有所激厉也。至兵行讨贼,最苦无粮。搜括既不可行,劝输又不能继;裕饷之道,何术而可?竖子牧夫,荷戈无力;黄颜臞骨,负甲不胜:是谓弱兵。弱兵,宜汰也。彩服锦衣,翩■〈羽迁〉马上;姣童美女,酣乐营中:是谓奢兵。奢兵,宜戢也。市人游棍,闻报惊心;溃卒逃军,闻金色变:是谓怯兵。怯兵,宜去也。纸上貔貅,按籍则有;阵中桓赳,核数则无:是谓虚兵。虚兵,宜清也。乞严敕督、抚、镇臣一一申饬,或开屯粮足食,或散老弱归农;毋以数百万之饷,为不战、不守之兵坐耗而虚縻之也』。

  丁酉,准苏松巡抚祁彪佳回籍。

  彪佳抚吴,甚得民心。连为朱统■〈金类〉、张孙振所诋,遂移疾去。及绍兴失守,自经死。

  命督、抚究山东总兵邱磊。

  磊镇齐,不行;屡旨催促,乃携累渡河。又携被逮原任保定总督侯恂同往,督□海北发(?),然后自以百骑回安东索饷。抚臣田仰时因磊手札有怒愤语,密致督抚可法,言其不轨状。至是,诱入抚院署,擒下狱。事闻,命可法究奏。毙狱中。

  戊戌,加总兵郑鸿逵宫衔,荫子世锦衣卫百户。

  己亥,赠原任大理寺卿陆世科右都御史,荫一子。

  起朱继祚原官礼部尚书,协理詹事府。

  察处御史罗万爵疏纠周镳。着法司究明。

  镳榷芜关,有烦言;万爵芜湖人,言之甚详。然以纠镳故,遍诋东林;至谓己与阮大铖、张孙振等有拥戴功——人皆哂之。

  庚子,起原任南京吏科给事中屈勋原官。

  部题原任工部主事徐葆初改授科员。不允。

  葆初,为人朴拙;初以修陵功,奉旨允改授。及题补科,又以都属改授只开幸门,报罢——人谓不谒阁臣故也。

  升工科右李永茂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南、赣、汀、潮等处。

  时永茂忿忿谓先巡京营,与诸弁争庭谒礼,故阱使北;然因阱得擢,殆非也——皆谓阁臣铎以同乡私之。

  准孙惟城袭封怀宁侯。

  辛丑,加户部郎中沈廷扬光禄寺少卿,仍理饷务。

  廷扬后在海中起义(原本旁注「丁亥四月事」)被擒,不屈;同事三百余人骈斩于苏,无一降者——人比之田横云。

  升大理左寺副王文企太仆寺丞。

  文企,旧科臣;崇祯时,以言谪。

  加监军道宋劼、兵部郎中李犹龙俱太仆寺少卿。

  加刑部尚书解学龙一级,荫子世锦衣千户。

  追叙崇祯时江右捷功也。

  壬寅,未任光禄寺卿许誉卿乞终养。允之。

  誉卿见时情不合,故乞身去。部覆:『仍照新衔给与诰命』——亦异数云。

  谥原任兵部尚书吕继祺「忠节」,给祭葬。

  维祺里居,死流贼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