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然,于是逐,终身不齿录矣。

仁宗圣性仁恕,尤恶深文,狱官有失入人罪者,终身不复进用。至于仁民爱物,孜孜惟恐不及。一日晨兴,语近臣曰:“昨夕因不寐而甚饥,思食烧羊。”侍臣曰:“何不降旨取索?”仁宗曰:“地闻禁中每有取索,外面遂以为例。诚恐自此逐夜宰杀,以备非时供应,则岁月之久,害物多矣。岂可不忍一夕之馁,而启无穷之杀也?”时左右皆呼万岁,至有感泣者。
李淑在翰林,奉诏撰《陈文惠公神道碑》。李为人高亢,少许可与,文章尤尚奇涩。碑成,殊不称文惠之功烈、文章,但云平生能为二韵小诗而已。文惠之子述古等恳乞改去二韵等字,答以已经进呈,不可刊削,述古极衔之。会其年李出知郑州,奉时祀于泰陵,而作恭帝诗曰:“弄牵车挽鼓催,不知门外倒戈回。
荒坟断陇才三尺,犹认房陵平伏来。”述古得其诗,遽讽寺僧刻石,打墨百本,传于都下。俄有以诗上闻者,仁宗以其诗送中书,翰林学士叶清臣等言本朝以揖逊得天下,而淑诬以干戈,且臣子非所宜言。仁宗亦深恶之,遂落李所居职,自是运蹇,为侍从垂二十年,竟不能用而卒。
吕许公夷简为郡守,上言乞不税农器。真宗知其可为宰相,记名殿壁,后果正台席。燕肃为郡守,上言:“一应天下疑狱,并具事节,奏取敕裁。”仁宗知其有仁心,后至龙图阁直学士。王安石为翰林学士,因莱州阿芸谋杀夫,以为案问,欲举免所因之罪,主上决意用为辅相。自燕肃之说进,历仁宗、英宗、神宗,
三朝之中,凡有奏疑,未始不免死。案问之律行,凡临劾而首陈者,皆得原减。所谓仁人之言,其利博也。

五代任官,不权轻重,凡曹、掾、簿、尉,有龌龊无能,以至昏耄不任驱策者,始注为县令。故天下之邑,率皆不治,甚者诛求刻剥,猥迹万状,至今优诨之言,多以长官为笑。及范文正公仲淹乞令天下选人,用三员保任,方得为县令,
当时推行其言,自是县令得人,民政稍稍举矣。
唐末西北蕃在者有回鹘、吐蕃,而吐蕃又分为角厮罗,始甚盛强,自祥符间,衄于三都谷,势遂衰弱,视中国为神明,惕息不敢动。异时,与回鹘皆遣使,自兰州入镇戎军,以修朝贡。及元昊将叛,虑角氏制其后,举兵攻破莱州诸羌,南侵至于马衔山,筑瓦川会,断兰州旧路,留兵镇守。自此角氏不能入贡,而回鹘亦退保西州,元昊遂叛命,久为边害。朝廷虑之,议者以为角氏尚在河、隍间,又与元昊世仇,傥遣使通谕朝廷之意,使西戎有后顾之忧,则边备解矣。仁宗然之。宝元二年,遣屯田员外郎刘涣奉使,涣自古渭州抵青塘城,始与角氏遇,涣为述朝廷之意,因以邈川都统爵命授之,俾掎扌角以攻元昊。厮罗谢恩大喜,请举兵助中国讨贼,自此元昊始病于牵制,而角氏复与中国通矣。
宝元中,御史府久阙中丞。一日,李淑召对,仁宗偶问以宪长久虚之故。李奏曰:“此乃吕夷简欲用苏绅,臣闻夷简已许绅矣。”仁宗疑之。异时,因问许公曰:“何故久不除中丞?”许公奏曰:“中丞者,风宪之长,自宰相而下,皆得弹击,其选用,当出圣意,臣等岂敢铨量之?”仁宗颔之,自是知其直矣。
范文正公仲淹少贫悴,依睢阳朱氏家,常与一术者游。会术者病笃,使人呼文正而告曰:“吾善炼水银为白金,吾儿幼,不足以付,今以付子。”即以其方与所成白金一斤封志,内文正怀中。文正文辞避,而术者气已绝。后十余年,文正为谏官,术者之子长,呼而告之曰:“而父有神术,昔之死也,以汝尚幼,故俾我收之。今汝成立,当以还汝。”出其方并白金授之,封识宛然。
王文康公苦淋,百疗不瘥,洎为枢密副使,疾顿除,及罢,而疾复作。或戏之曰:“欲治淋疾,惟用一味枢密副使,仍须常服,始得不发。”梅金华询久为侍从,急于进用,晚年多病,石参政中立戏之曰:“公欲安乎?惟服一清凉散即瘥也。”盖两府在京,许张青盖耳。

●卷四
狄青之征侬智高也,自过桂林,即以辨色时先锋行,先锋既行,青乃出帐,受衙罢,命诸将坐,饮酒一卮,小餐,然后中军行,率以为常。及顿军昆仑关下,
翌日,将度关,辰起,诸将张立甚久,而青尚未坐。殆至日高,亲吏疑之,遽入帐周视,则不知青所在,诸将方相顾惊怛,俄有军候至曰:“宣徽传语诸官,请过关吃饭。”方知青已微服,同先锋度关矣。欧阳文忠公修自言,初移滑州,到任,会宋子京曰:“有某大官,颇爱子文,俾我求之。”文忠遂授以近著十篇。又月余,子京告曰:“某大官得子文读而不甚爱,曰:‘何为文格之退也?’”文忠笑而不答。既而文忠为知制诰,人或传有某大官极称一丘良孙之文章,文忠使人访之,乃前日所投十篇,良孙盗为己文以贽,而称美之者,即昔日子京所示之某大官也。文忠不欲斥其名,但大笑而已。未几,文忠出为河北都转运使,见邸报,丘良孙以献文字,召试拜官,心颇疑之,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