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卿意何如?”赵对曰:“刘氏出于侧微,恐不可母仪天下。”真宗不怿。翌日,以赵之语告王冀公钦若,冀公曰:“陛下姑问安仁,意欲以何人为后?”异时,上果以冀公之言问,赵对曰:“德妃沈氏乃先朝宰相沈义伦之家,宜可以作配圣主。”真宗翌日以语冀公,冀公曰:
“臣固知如此,盖赵安仁尝为沈义伦门客。”真宗深以为然。未几,罢安仁参知政事,转钦若一官,为天书扶持使,刘氏竟立,刘即明肃太后也,冀公权宠自此愈固。
李太后始入掖庭,才十余岁,惟有一弟七岁,太后临别,手结刻丝ひ囊与之,
拍其背泣曰:“汝虽沦落颠沛,不可弃此囊,异时我若遭遇,必访汝,以此为物色也。”言讫,不胜呜咽而去。后其弟佣于凿纸钱家,然常以囊悬于胸臆间,未尝斯须去身也。一日苦下痢,势将不救,为纸家弃于道左。有入内院子者,见而怜之,收养于家。怪其衣服百结,而胸悬ひ囊,因问之,具以告院子。院子然惊异,盖尝受旨于太后,令物色访其弟也。复问其姓氏、小字、世系甚悉,遂解其囊。明日,持入示太后,及具道本末。是时太后封宸妃,时真宗已生仁宗皇帝矣,闻之悲喜,遽以其事白真宗,遂官之,为右班殿直,即所谓李用和也。及仁宗立,太后上仙,谥曰章懿,召用和擢以显官,后至殿前都指挥使,领节钺、赠陇西郡王,世所谓李国舅者是也。
杨景宗即章惠太后弟也,太后既入掖庭,景宗无赖,以罪隶军营务,黥墨其面,至无见肤。真宗幸玉清昭应宫,将还内,而六宫皆乘金车,迎驾于道上。景宗以役卒立御沟之外,太后车中指景宗,令问其姓氏骨肉,景宗具以实对,太后泣于车中。景宗惟知其女兄在掖庭,疑其是也,遽呼太后小字及行第,太后大哭曰:“乃吾弟也。”即日上言,官之以右班殿直,后至观察留守。景宗既在仕,遂用药去其黥痕,无芥粟存者,既贵而肥如玉,性恣横,好以木挝击人,世谓之杨骨槌云。始丁晋公作相,造宅于保康门外,景宗时以役夫荷土筑地,及晋公事败,籍没入官,晚年以宅赐景宗,其正寝乃向日荷土所筑之地也,世叹异之。
●卷三
天禧末,真宗寝疾,章献明肃太后渐预朝政,真宗意不能平。寇莱公探知此意,遂欲废章献,立仁宗,策真宗为太上皇,而诛丁谓、曹利用等。于是李迪、杨亿、曹玮、盛度、李遵勖等协力,处画已定,凡诰命,尽使杨亿为之,且将举事。会莱公因醉漏言,有人驰报晋公,晋公夜乘犊车往利用家谋之。明日,利用入,尽以莱公所谋白太后,遂矫诏罢公政事。及真宗上仙,乃指莱公为反,而投海上,其事有类上官仪者,天下冤之。杨亿临死,取当时所为诏诰及始末事迹,付遵勖收之。至章献上仙,遵勖乃抱亿所留书进呈仁宗,及叙陈本末,仁宗尽见当日曲直,感叹再三,遂下诏湔涤其冤,赠莱公中书令,谥曰“忠愍”。又赠杨亿礼部尚书,谥曰“文”,凡预莱公党而被逐者,皆诏雪之。故李淑为亿赠官制曰:“天禧之末,政渐中微,能叶元臣,议尊储极。”盖谓是也。
真宗初上仙,丁晋公、王沂公同在中书,沂公独入札子,乞于山陵已前一切内降文字,中外并不得施行;又乞今后凡两府行下文字,中书须宰臣、参政,密院须枢密使、副、签书员同在,方许中外承受。两宫可其奏。晋公闻之,愕然自失,由是深惮沂公矣。
真宗崩,丁晋公为山陵大礼使,宦者雷允恭为山陵都监。及开皇堂,泉脉坌涌,丁私欲庇覆,遂更不闻奏,擅移数十丈。当时以为移在绝地,于是朝论大喧。
是时吕夷简权知开封府,推鞫此狱,丁既久失天下之心,而众咸目为不轨,以至取彼头颅,置之郊社。云云。狱既起,丁犹秉政,许公雅知丁多智数,凡行移、推劾文字,及追证左右之人,一切止罪允恭,略无及丁之语。狱具,欲上闻,丁信以为无疑,遂令许公奏对。公至上前方暴其绝地之事,谓竟以此投海外,许公遂参知政事矣。
丁晋公既投朱崖,几十年。天圣末,明肃太后上仙,仁宗独览万几,当时仇敌多不在要地,晋公乃草一表,极言策立之功,辨皇堂诬构之事,言甚哀切。自以无缘上达,乃外封题云:“启上昭文相公。”是时王冀公钦若执政,丁自海外遣家奴持此启入京,戒云:“须候王公见客日,方得当面投纳。”其奴如戒,冀公得之,惊不敢启封,遽以上闻。仁宗拆表,读而怜之,乃令移道州司马。晋公有诗数首,略曰:“君心应念前朝老,十载飘流若断篷。”又曰:“九万里鹏容出海,一千年鹤许归辽。且作潇湘江上客,敢言瞻望紫宸朝。”天下之人,疑其复用矣。穆修闻丁有道州之徙,作诗曰:“却讶有虞刑政失,四凶何事亦量移?”
谓之失人心如此。

丁晋公至朱崖,作诗曰:“且作白衣菩萨观,海边孤绝宝陀山。作《青衿集》
百余篇,皆为一字题,寄归西洛。又作《天香传》,叙海南诸香。又作州郡名,配古人姓名诗,又集近人词赋而为之序,及佗记述题咏,各不下百余篇,盖未尝废笔砚也。后移道州,旋以秘书监致仕,许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