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时章君犹在坐也,曰:“此番不独水去,痞亦当渐散矣。”留补剂二,曰:“明、后日可连服之。”遂辞去。至晚,又下水四五升,手足肿全退。不三日,病全愈。既而忽痞势动摇,下红黑痢三昼夜,痞亦不见。众医惊服,往叩其故。章笑曰:“此名肠蕈,在《内经?水胀论》中,君辈自坐不读书耳。”皆惭而退。按岐伯曰:“寒气客于肠外,与胃气相搏,癖而内着,息肉乃生。始如鸡卵,至其成若怀子状,按之则坚,推之则移,月事以时下。又有一种名石瘕,病状相同,月事不以时下,皆妇人之疾。因有积聚,可导而下,似水胀而非水胀也。”此疾若非章君,久矣作泉下之鬼矣。

  古谚不足据

  《田家杂占》、《纪历撮要》诸书,载古今谚详矣,以近事考之,往往无验。如云:“两春夹一冬,无被暖烘烘。”是岁两春,而冬间奇寒,为迩来仅见。又云:“重阳无雨一冬晴。”又云:“九月十三晴,钉靴挂断绳。”是秋两日俱有雨,而一冬竟晴。又云:“云掩中秋月,雨打上元灯。”癸亥中秋月色如昼,甲子上元阴雨竟日夕。又云:“腊报春多雪。”是腊雷电大作,至春雪殊少。又云:“冬无雪,麦不结。”是冬无雪,至夏麦大熟。古谚之不足据如此。


  三冈识略卷九【甲子至戊辰】华亭董含著

  上元甲子

  甲子元旦丁卯,逆计岁一百八十,三元周而复始,为上元甲子。有上书者,以为重起上元,累朝难遘,请循古帝王改元、封禅、巡狩诸大典,以答天庥。

  请减浮粮

  任黄门辰旦,性爽,敢直言,曾尹上海,稔知松郡利弊,上章请减浮粮,以均国课。其言曰:“苏、松赋额独重,乃故明之弊政。各直省全徵者多,而苏、松两郡则数百年来必不能无欠者,此非尽有司之拙、百姓之顽,盖力不逮也。其风俗喜炫繁华,然仅在城市十馀里之间,此外啼饥号寒,与硗瘠之区实无以异,故屡加重创,积逋如故,竟何补于国哉?今幸逢圣世,千载一时,请查嘉、湖、常、镇四府之额,按其最重者,为苏、松之赋;即不然,亦请从稍减。减一分,则民免一分之困矣。”黄门后复恳切面陈,上为霁颜。惜乎竟未之行也。

  于公遗爱

  四月十八日,两江总制于公成龙,先一夕觉体中微有不适,晨兴,坐内堂判决数事。少顷,瞑目不语,额有紫光,遂端坐而逝,年六十有八。两司以公独身在任,共入内寝,检遗囊为棺殓计,见一榻萧然,衾帏俱极敝陋,笥中存白金三两、旧衣数件,馀仅青蚨二千、粟米五六斗而已,叹息堕泪而出,百姓为之罢市。公性廉洁,刚直不阿,居官孜孜以爱民为念。其所施设有不便于民者,随即改去。俭于自奉,不为妻子计,恶衣粗食,安之若素。其刻苦自励,真有极贫人所不能忍者。及捐馆,远近奔赴,哭声如雷,昼夜不绝。虽屡遭诬衊,上信之弥笃,以为廉吏第一,故谗谤不入。殁后,思之不置,赐祭葬,谥“清端”。士民复立祠于清凉山,岁时祭之。今人生前豪横,惟恐不及,盖棺论定,为世诟詈。若公者,真旷世一见也哉。

  杨董冤报

  闽人杨富,旧从海中投诚,授南瑞总兵。当靖藩之变乱也,富麾下将卒,调拨略尽,颇有怨言,然反形未露也。制府董公卫国言其必反,遂乘其不备,遣兵攻之。富率家丁三百馀人溃围走,追灭之。至是改楚督,初莅任,忽见富由中门而入,仆从拥卫甚众,横戈跃马,直前刺之。惊起,问左右,悉无所睹。急返内,见富随入,挥拳怒骂,索命甚迫。即日延黄冠,结坛祈解。俄闻空中呼号声,如被搏击者,则气绝矣。夫富谋叛本朝,诚为可诛,然尚在疑似之间,乃死后率能报复,富亦厉鬼也哉。杜茶村为予说。

  张真人

  张真人继宗,天师立十四代孙也。自苏至松,驺从赫奕,愚民聚观,填塞衢巷。绅士寡识者,亦趋迎陪侍。其人年甫弱冠,茫无知识。每准一词,纳银十二两;书一符,偿三金。其徒皆市井无赖,共相附和,肆为奸诈,获金数千。远近被鬼祟者,闻其来,皆斋沐三日,激切祈请,叩头待命。但批发文书房登号,谩云归府行文,仰城隍神查报而已。毫无一验,识者笑之。临行,诸受绐者簇绕骂詈,欲索还原金,乘夜兼程而去。真人自宋徽宗时,虚靖先生道法大行,后其术渐衰,饮食男女,与平民无异。乃历代以来,靡所变革,至与衍圣并崇。即英君察相,从无议及此者,殊不可晓也。按隆庆改元,有言路请削其爵,降为提点,至万历初年,夤缘复续旧封。惜忘言者姓名。

  东巡

  九月二十八日辛卯,上东巡。十月初八日庚子,驾幸岱宗,不拜,随下山。十六日戊申,渡河。二十一日癸丑,过高邮。二十二日甲寅,至广陵,游琼花馆。二十三日乙卯,驾八桨船,幸金山。二十四日丙辰,至铁瓮城,幸竹林寺。二十六日戊午,抵吴阊,游瑞光寺,登虎邱。是日,太皇太后遣官促驾归,即日回銮。二十八日庚申,乘马看惠山。二十九日辛酉,抵长巷,宿村舍。十一月朔壬戌,午刻驻江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