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揆赵以鼎甲起家,而会试第二名张为次揆,三名陆为三揆,四名沈为四揆,依序排连,不差一名,尤奇!

  是科戊辰一甲状元罗康洲、榜眼黄廷仪,俱正位礼卿,探花赵浴阳为元辅,且俱得谥。亦可亚壬戌之盛。

  【四六】四六虽骈偶余习,然自是宇宙间一种文字。令取

  宋人所构读之,其组织之工,引用之巧,今人击节起舞。本朝既废词赋,此道亦置不讲。惟世宗奉玄,一时撰文诸大臣,竭精力为之,如严分宜、徐华亭、李余姚,召募海内名士几遍,争新斗巧,几三十年。其中岂少抽秘骋妍可垂后世者,惜乎鼎成以后,概讳不言。然戊辰庶常诸君尚沿余习,以故陈玉垒、王对南、于谷峰辈,犹以四六擅名。此后遂绝响矣。又嘉靖间倭事旁午,而主上酷喜祥瑞,胡梅林总制南方,每报捷献瑞,辄为四六表,以博天颜一启。上又留心文字,凡俪语奇丽处,皆以御笔点出,别令小内臣录为一册。以故东南才士,缙绅则田汝成、茅坤辈,诸生则徐渭等,咸集幕下,不灭罗隐之于钱镠.此后大帅军中,亦绝无此风矣。今上壬辰平宁夏之役,其露布中云:“仿佛禄山之强,不灭宋江之勇。”盖取山以对江,几笑破士人之口。有友人云:“何不取徐海之强,以配宋江耶?”海即徐明山,胡总制所擒日本酋首也。虽系戏言,实是确对。

  袁文荣撰玄文,每命壬戌门人三鼎甲分代,而有时不给。

  其拜相以此,尽瘁亦以此。

  【黄慎轩之逐】黄慎轩(晖)以宫僚在京时,素心好道,与陶石篑辈,结净社佛,一时高明士人多趋之。而侧目者亦渐众,尤为当途所深嫉。壬寅之春,礼科都给事张诚宇(问达)

  专疏劾李卓吾,其末段云:“近来缙绅士大夫,亦有捧咒念佛,奉僧膜拜,手持数珠,以为律戒;室悬妙像,以为皈依;不遵孔子家法,而溺意禅教者。”盖暗攻黄慎轩及陶石篑诸君也。

  不十日,而礼卿冯琢庵(琦)之疏继之,大抵如张都谏之言。

  上下旨云:“览卿等奏,深于世教有裨。仙佛原是异术,宜在

  山林独修。有好尚者,任解官自便去。勿以儒术并进,以惑人心。”盖又专指黄晖,逐之速去矣。时康御史(丕扬)亦有疏与冯疏同日上,则单参达观,及朝士附会之非。二疏同时埙篪相和,张、康承首揆风旨不必言,冯宗伯非附四明者,特好尚与黄偶异耳。黄即移病请急归,再召遂不复出,与陶石篑俱不失学道本相。

  【词林前后辈】词林极重行辈,即前一科者,见必屏气鞠躬,不敢多出一语,或苦其太拘。忆往年先人为史官,今晋江李九我宗伯,入馆后二科,而居址最近,臭味亦最洽。先人或得一鲜物,即邀与同酌,或折东移之。李有一味,亦然,毫无町畦也。近日格套愈严,前后辈几同师弟,而实情转薄,相倾相轧,甚或嗾人显弹隐刺,以自为速化地。欲如廿年前忘形相与,安可再得?

  【四品金扇】故事,京朝官词林坊局,五品即得用大金扇遮马,其他须三品乘轿始用之。故太仆光禄皆得金扇,左右佥都虽雄贵,以尚四品,张黑扇如他官。近年丁未以后,佥都忽自制金扇,每出皆属目讶之,逾年则左右通政,与大理左少卿亦用之。盖以同为四品大九卿也,言官、礼官无敢纠正之者。

  习见既久,今且以为固然矣。

  【翰苑设教坊】教坊司,专备大内承应,其在外庭,维宴外夷朝贡使臣,命文武大臣陪宴乃用之。盖沿唐鸿胪寺,宋班荆馆故事,所以柔服远人,本殊典也。又赐进士恩荣宴亦用之,则圣朝加重制科,非他途可望,其他臣僚,虽至贵倨,如首辅考满,特恩赐宴始用之。惟翰林官到任,命教坊官俳供役,亦

  玉堂一佳话也。犹记丙戌诸吉士入馆,余随先人同官入观,时正承平盛时,礼数极盛,今二十年矣。按宋世学士赴院,开封府点集优伶供应,至用女妓,况本朝止役乐工,以供词臣,非过也。若唐世,学士上翰林,乃作弄弥猴戏,则怪矣!

  【侍从官】宋朝两府执政而下,最贵近者,名侍从,自六部尚书、杂学士,以至龙图等阁待制,是也。以执政造膝之后,即召入讽议。故又名次对,如御史中丞、谏议大夫、给事中、中书舍人俱要剧,尚不在此数。若翰林学士,则日直禁中,固不必言矣。或遇有大事大赍,则出旨必有“侍从,及中丞两省两制”云云,盖皆三品四品官,所以有大小从官之别。若右列,必至观察使以上,始得比侍从,其重如此。本朝不列次对之名。

  盖六卿事柄雄重,台长亦西汉亚相之职也,同宋之执政,而学士惟翰林及春坊有之。春坊大学士,已久不除;翰林学士及讲读学士,仅为翰林大老兼官。若待制,则本朝固不会设也。以故筮仕得入史局,与外吏入谏垣,皆以侍从自居,人亦不尤其僭,殊失次对之义矣。窃谓部之贰卿、台之两副,以及通政大理之长,及其佐之四品者,词林詹事、少詹、光学、祭酒、太常等小九卿三品者,宜命为大从官;大理左右丞、通政二参议、翰林之讲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