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儒臣,不加详察,误入帝王之词,享我祖宗俎豆,即古帝王与忠良之心,必羞与之列矣!疏上得旨,下礼部会议以闻,竟以众论不同而止。马疏虽正大,然皆世共传之事。如富平之败,归罪赵哲斩之。盖讨苗刘时,哲为首功,浚欲尽归于一身,故忌而杀之,正如正三岁儿僭位之罪,杀太子旉同一肺赐,无非张大其复辟功也。符离败后,尚叙赏诸将疏云“杀伤相当”,而私遣使诣金请和,孝宗始大怒逐之。近有友人云:张浚游谈惑世似王衍,自以为是执拗不回似王安石,不知兵而妄谈兵似李元平,擅封拜专生杀似王浚,掩败为功似鲜于仲通,厚结幕

  客抗胁朝廷似王敦,创设小使输情于敌似王黼,报恩私门不惜公家,始终庇黄潜善似张全义,妒贤嫉能,党同伐异,巧谮李纲、岳飞,又似元载、李逢吉诸人。其然岂其然乎?

  按高宗崩时将祔庙,史官杨万里、宰相周必大辈,凡号理学大儒,俱欲以张浚配,独翰林学士洪迈,谓宜以赵鼎、吕颐浩陪祀。廷臣右浚者纷起争之,孝宗卒用洪迈议,祀赵、吕二臣,浚终不得侑食,则浚在当时已有定论矣。岂有见摈于本国,而崇祀于异代者?马比部之论,百世不易也。马号具泉,吴郡人,与祝枝山、王辰玉俱同里,三君子不谋而合,真卓见哉!

  浚弑太子旉,并乳母同埋,其事与朱全忠杀故太子德王极类,但浚不反耳。今谓宫人触金香炉有声,致旉惊殒。此李煌太子事,浚党妄移之以饰浚罪,正如以韩琦处元昊刺客事亦移之浚,谓遇苗刘行刺于秀州,同一呓语。

  【孔庙礼乐】弘治九年,孔庙春祭,太常寺奏祭先师孔子,已用天子礼,增为八佾之舞,惟乐器之数,尚用诸侯为未称,请增文庙乐器人数,为七十二人,如天子制。礼部复请通行天下,并南京国学一体遵行。上谓所言良是,如拟以副朕肃奉先师之意。阅五日为丁祭,即如拟行之。时太常寺卿为崔志端,本黄冠也,至嘉靖初,大学士张孚敬,迎合上意,改八佾为六佾,乐器亦递减之,是孔子之徒,反背其师,不如犹龙弟子有人也。惜哉!

  【孔庙尊称】孔子徽号久已有定称,即加至百言,不足揄扬。而弘治间,议加美名,有可笑者:如刑科给事中吴世英,

  请加孔子为文祖大成至圣,已属未妥。至十三年,常熟知县杨子器又请加孔子为配天广运大成至圣万世帝王宗师,虽褒颂倍尊,似更支衍,当时俱置不行。此又非礼之礼,正如唐宋间人主尊号,至二十余字,极古今之懿美,总之皆赘也。此等建白,恐夫子闻之,亦未必乐。

  景泰三年,国子助教刘翔,乞尊孔子为帝,增乐舞为八佾,事下礼部。时胡濙为尚书,不许。然八佾之议,成化间竟行之。

  成化间,周宏谟请加孔子号广运圣神,会议不允,则周正为礼官。

  【考察官议礼不纳】嘉靖四年,《大礼集议》书成,加礼部尚书席书太子太保。书乃上言:自臣等正议五人外,附议者六人,则参议熊浃等;正国是定人心者一人,则侍郎胡世宁;乞附名礼书者二人,则百户聂能迁等;请附太庙一人,则署丞何渊;助大礼一人,则先任给事中陈洸,以议礼为入嫉恶,诬其妻郑以奸离异,诬其子柱杀人重辟,乞为开释,得旨如议,洸免解为民,郑免离,柱免死。于是人思荣进,求升求复职者俱如所请。至是考察罢闲御史虞守随者,袭百户随全之说,撰述《皇陵正议》数千言以进。上以陵寝重事,守随前为言官,不闻献议,今以罢去,妄议惑人,有希进心,下御史按问,又谕大学士璁与萼密议,璁言廷臣谓太祖不迁皇陵,太宗不迁孝陵,皆正论当从,上嘉纳之。至七年,礼部祠祭郎中毕廷拱,坐考察谪知州,乞原衔致仕,并言章圣后谒世庙时,侍郎刘龙执不可,臣力诤之不得。近闻纂礼书,倘于圣母谒庙之条,大书礼臣昧礼违诏之失,而系臣名于下,则臣之心白矣。疏入上

  不省,盖世宗之严慎计典,不肯轻破成例如此,固不待丰坊之献谄不收也。

  【命名禁字】宇文周天元帝好自尊,令臣下不得有“高”

  “上”“天”“大”之名,至改高祖称远祖,后世非之。至宋政和中,给事中赵野奏:陛下寅奉高真,世俗以:“君”“王”

  圣三字为名字者,悉令厘正;尚有以“天”字为称,亦当禁约。

  徽宗依奏。本朝正德初,刘瑾盗柄时,亦矫诏禁官民名字有“天”字者,俱更正。总皆非盛世事也。惟避讳一事,古今最重而本朝最轻,如太祖旧名单一字,及后御讳下一字,当时即不避。宣宗、英宗庙讳下一字,与宪宗潜邸旧名,及再立东宫所改新名下一字,则士民至今用之,无一避者,斯为异矣!

  【尚书被嘲】施纯者,顺天东安人,由庶吉士为给事中,选鸿胪少卿。时宪宗因恙口吃,每奏答之际,以舌本出“是”

  字为为字原作而,据写本改,艰,纯乃密奏,请改用“照例”

  二字。上允之,玉音遂琅然,大喜,立擢侍郎,以至礼部尚书太子少保,时登第仅十年也。时人为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