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祈,始苏还官舍,则已瞑十日矣。乃知崔浩投经厕中,罪至族灭,非妄也。

  癸巳岁,龙君御以北礼部,乃翁以南户部,俱用计典外贬,相逢于邮舍,户部题壁云:“父子一家同逐客,江山千里各归人。”笔墨尚新。

  【义马】成化元年丙戌五月,荆襄贼石和尚等流劫入夔府,时知府王某受檄讨捕,怯不敢往。通判王桢,吉水人也。独忿然责数王守,代勒兵出战胜归,促守同出再战。守绐之先行,至大昌县入重围中,人马俱疲,误入淖田,救兵不至,被贼断喉及臂而死,马得逸去。时五月九日,有所识木商得其尸,以浅土覆之。至二十五日,其子广始来收骸,面尚如生。以贫不能葬,欲鬻马以充费。其马自逸后,从大昌奔归府,凡三百余里,夜嘶府门,蹄啮其扃,若告急状,流血淋漓,毛鬣尽赤,人始知桢战殒矣。王守爱桢马,竟徒手得之,不与其子一文。

  桢柩既行,夜半,马哀鸣特异,圉人饲之不食,王守自往阅马,忽前啮其项不肯释,久乃得脱,又以首捣其胸,伤重,次日死。

  罗文恭(洪先)与桢同邑,因为之记。古纪义马多矣,或临难相济,或没后效死,则有之,然未有义烈明白如此者。此与岳珂所纪王成义騟事相类,但騟所杀者,虽贼帅之弟,未必即杀

  成之人;若王守之诱王桢于死,为计甚狡,即部曲未必深喻其机,而此马能曲解人情,报仇雪恨如此,真可与袁粲家狞狗同传。

  ○征梦

  【甲戌状元】嘉靖五年丙戌进士陆垹号蕢斋,官至河南巡抚,右副都御史,吾郡之嘉善人,清正名臣也。先为湖广岳州太守,以循良第一,征入为太仆少卿,时为戊申己丑间。陆丧夫人不复娶,但携其子号杏源者名中锡赴官,并塾师一人。陆夜必与乃嗣同榻寝,杏源少颖敏绝人,有神童之目,至是且年十六七矣。其寓即在太仆寺街,与同寅一少卿比邻,邻有笄女绝艳,杏源窥见心荡,屡欲挑之未果。一日,遇朔旦,同塾师诣都城隍庙祈祷,以邻女为请,且许事成酬谢。塾师从旁亦代为祝吁。归之夜正酣寝,忽大恸叫号,其父惊怪,叩其故,则曰:“一念之差,遂不可救矣。”备述朝来祷神之事,云:顷梦为都城隍摄去,大怒见诘:“汝何人敢以淫媟事上渎?”亟呼主籍者检其禄,则注定甲戌科状元,官至吏部左侍郎,年七十九岁。乃沉吟曰:“是不可杀,当奏之上帝。”再检塾师则终身无官禄,即令抽赐戮之。须臾天符下,陆某宜革去鼎元少宰,其寿如故,但使贫绝痴绝,以至于死。今将奈何?其父尚疑信间,急视塾师则称腹痛,未午而殒绝矣。中丞公始骇恨,然已无可奈何。再问其子,尚有何言,则云:适悲悼中忘之,都城隍阅天符之末,云当再降一人,以补甲戌状元之缺。是时,孙柏潭状尚未生也,孙之父梦一人投剌,称唐皋来拜。唐为正德甲戌状元,柏潭即堕地,因名之曰继皋。恰符所梦云。孙后

  果至吏部左侍郎以归,杏源自梦谴后,即得心疾,亦入庠为诸生,而性理狂错,往往不竟闱中试而出。时艺奇丽,与冯祭酒开之、袁职方了凡,同社相善。两公每每为予言:“少年辈高才慎勿为桑濮之行,即举念且不可,况身尝之乎?子其戒之。”

  中丞故廉,至杏源益困,衣食时或不给,无子,仅一女嫁彭比部冲起之第三子。又坐法遣戍,改适一市侩,流落可欢!杏源今已老死,中丞之嗣竟斩。

  【仪铭袁宗宗原作中,据明进士录改,皋】仪铭者,山东高密人,礼部右侍郎谥文简仪智之子。以父荫,授礼科给事中,迁翰林修撰,晋侍讲。成国初建,改为左长史。未几,景泰登极,即擢礼部左侍郎,寻升南京礼部尚书,召还,以兵部尚书加太子太保,又兼掌詹事府。景泰五年病卒,赠太师,谥忠襄。

  以任子夕拜,且入史局,既为非望,及曳裾王门,官已不振,反以潜邸攀附,致位上卿一品。前后富贵者三十年而后殁,荣褒悉备,世无贬词,可谓幸矣!至景泰六年,又荫铭子泰,为礼科给事中,尤为异典。嗣后则有兴府右长史袁宗皋者,湖广石首人,举弘治庚戌进士。次年即授王官以去,至正德十六年辛巳,世宗入绍,则已滞藩邸三十年矣,峻迁吏部左侍郎,寻以礼部尚书入文渊阁,甫阅四月而殁于位。虽赠谥有加,竟不及见嘉靖改元,名为入相,仅同朝蕣,视仪铭享受,真天渊矣。

  方袁为长史时,一日昼寝,梦一美姬扶床跪曰:“妾为李白洲侍儿,今愿充公下陈。”白洲乃前右都御史李士实别号也,醒而怪之。未几,李附宁濠反诛死,妻妾俱填宫,世宗怜宗皋老,赐以宫婢六人,内一婢宛如梦中所见,问之果白洲妾也。因喜而嬖之,以致不起。夫以残膏剩黛,神已先示,则其福祚有限可知。而袁妖梦是践,不以为戒,而以身殉焉,亦必非高明士

  矣。

  【妖梦】宋伪楚张邦昌为中书舍人时,梦乘宣和帝御辇,拥仪卫以出,回视辇后二马相逐,久之犹能记其毛色。靖康之变,受金封册,初僭乘舆服御,回视二马在后,则如曩梦。伪齐刘豫初为小官,梦拜阙里,仲尼起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