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苦斗,贼竟退去,不能东犯。上以其功大,立进大帅,至今向用。杨氏后以病亡,其时但以萧功闻,不及特旌其妻也。二事颇相类,但生死大异,故国家之报亦不同。

  萧之赏固非幸得,而赵忠当时仅进一阶,何酬庸之薄也?

  赵忠既为守备,则必以都指挥体统行事入衔矣。其在今日,则必升参游等官,即不然,亦必都佐击矣。而英宗朝尚不然,盖挥佥乃其实职,故以正四转从三,非如今日但以流官方面之衔递为迁擢。因有以实职百户而竟登坛者,不惟大司马不知故事,并武人亦不晓祖职当如何迁陟矣。

  【窦氏全印】正德六年辛未,江西华林大盗起,围瑞州府攻之。时缺守臣,独通判姜荣署印,姜先为工部主事,坐丁巳计典,谪是官,甫至郡,仓皇无备,亟集兵与战不敌,度势不能守,密以印畀妾窦氏匿之。贼果破城入廨署,求姜倅勿得,

  而得其妾,欲杀之,赖窦哀祈而免,遂执窦,濒行,窦已先藏印圃池中矣。时姜所部,高安人盛豹父子同罹难,潜语之曰:“印在某所,幸以告我公,我且死矣。”乃又绐贼曰:“可速遣盛父报主人,持多金来赎我,今有盛子作质,不虑逸也。”

  贼信之,偕至地名花坞乡者,诡以渴求饮,急投道旁井。贼退厝于僧院,以事上闻,诏义其事,旌之曰贞烈,立祠植碑而祀焉。姜弃城当服上刑,台使者怜窦节侠,特委婉开其罪,且为叙功进同知。姜脱死归郡,才两阅月,复买一姝丽,时议遂大薄之,未几竟褫职去。窦、京师崇文坊人也,都中妇女以淫悍著闻,此女独从容就义,智勇兼备,即史册亦仅见。若姜荣负心,则犬豕不若矣。余向见妾媵得谥者而偶遗此,且贞烈祠额,非谥也,然足不朽矣。窦氏尚有唐淮西窦桂娘,通谋陈仙奇,事亦奇伟,可与此女并称侠烈。

  【宰相寿母】正、嘉以来,宰相现任,父母具庆者,为常熟严文靖、兴化李文定、江陵张文忠、蒲坂张文毅,俱及见其子正位黄扉,真熙朝盛事。内常熟、兴化二公,又得解相印,归奉二老亲以寿终,尤为全福。蒲坂以外艰归,又奉其母胡丧,然为继妣非亲母也。惟江陵公用封公殁夺情,致口语而殁于位,其太夫人亲见子削夺,家之籍没,子孙满前,俱罹桎梏入囹圄,至有雉经、有遣戍,真所谓以寿为戚也。正德十一年,故相李长沙殁于邸,其母一品太夫人麻氏在堂,直至嘉靖三年始殁,在文忠身后又九年。无子无孙,孑然一嫠妇,又贫窘不能支朝夕,方之赵夫人情境不同,苦趣则一也。

  成化间,刘寿光(翊)拜相,父母俱无恙。

  【三太宰寿母】世宗朝,太宰南昌熊北原(浃)。有母九十请终养,上不许,赐其母廪米存问,一时称异典。继而太宰兰谿唐渔石(龙)有母亦九十,则已罢归里矣,至今上则有太宰海丰杨梦山(巍),有母一百余岁尚康健,何寿母之偏钟于冢宰乃尔。他如阁臣严常熟、李兴化、张江陵,皆有父母在堂,然眉寿不及也。

  嘉靖间,南兵部尚书浙之鄞人张文定(邦奇),以养母归,其母亦年百岁,但文定以甲辰年先卒,而母之卒以甲寅,凡哭子十年,不为全福。又正德间,南太宰王海日(华),其母亦九十余,又正德末太宰陆水邨(完)被籍远戍,其母叶氏逮治入狱,后死于京邸,则不如早殁为愈参。

  【寿母祸福不同】赵括之母,以豫言其子不可将,及败绩免诛。唐仆固怀恩母,以持刀逐杀其子,后亦不从坐,且加礼焉。本朝无此等贤母,其荼苦亦过之,正德之庚辰,吴门陆水邨太宰,以通逆濠下狱,至俘献于朝,籍没其家。陆幸免正法,毙于荒徼,其母夫人叶氏,就养京邸,身罹其变,竟客死都下,业九十余岁矣。嘉靖甲辰,南大司马张邦奇,卒时仅六十余,而其母已九十;又十数年寿百余而殁,虽获令终,然亦哭子。

  近年则江陵张文忠以今上壬午终于邸第,太夫人赵氏,扶榇南还,未几张削夺见籍,长孙雉经,余亦遣戍,赵已八旬,目睹惨毒,未几亦以忧卒,此两母者,皆以寿为戚矣。又辽废王宪眦,以隆庆戊辰削爵除国,锢于凤阳,至壬午,江陵公捐馆,废王继之,其生母为庄王次妃王氏,尚无恙,上章为废王辨冤,归其罪于江陵公,求复故封,上终不允,辽与张无深仇,其时有导之者。然千乘太妃,历尽艰楚,时庄王薨且五十年矣,何

  如先驱蝼蚁地下也。寿母如永乐间兵部尚书赵羾赐宴华盖殿,因辍御筵所馂,悉赐其母。又以元宵节赐宴,知户部尚书夏原吉母来观灯,赐之酒食并钞,皆备极宠荣。两公又得身奉所生以终天年,其夏母之亡,又荷仁宗钞米诸赐,且给驿护行,有司治葬,尤不易得。嘉靖中,熊北原太宰母亦荷恩遇,余曾记之。近年则首揆王太会在京,时因母思归,特遣官乘传送之回南,王虽辞免,而恩则厚矣。比谢事数年,太夫人始以寿终,上特亲酒宸翰,曲加慰勉,并致赙百金,及麻白布纻丝新钞皆加等,此从来故相居家所未有也。此数母者,皆可谓遇矣!至江陵之与辽庶二母,同处一方,同时哭子,夙隙纠缠,勃谿诟谇,真皆不祥人也,何以草木之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