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撰。种玉字蓝衍,长洲人。是编皆订正字义,考究事始,亦宋人《释常谈》之类,而语多习见,又往往昧其本原,或反滋颠舛。如谓今之路引本汉之长境,不知《周礼》亦有此法;谓墓志有爵者称公,无爵者称君,不知《隶释》有后汉故民吴公碑;谓即时为登时,本唐戴胄语,不知汉建安中焦仲卿妻诗已有登即相和许语;谓亲家之称始五代,不知唐大历中卢纶诗已有人主人臣是亲家语;谓排行起晋末,汉人未有,不知《水经注》载汉光武帝封诸侄,已德字联名;谓虎林称武林先见《晋书》及《汉地理志注》,非避唐讳,不知作《晋书》之房乔,注《汉书》之颜籀,正为唐人。其尤谬者,如《汉武内传》,王母命田四非答哥哥毕云云,乃答哥为句,哥毕为句,哥即古文歌字,种玉不知汉人假借通用之法,又误读为一句,遂以弟呼兄为哥哥语本於此,亦太疏舛矣。
△《事物考辨》六十二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周象明撰。象明有《七经同异考》,已著录。是书自七经诸史至昆虫植物,凡分四十六类。凡经传注疏及子史百家,靡不采辑,亦间附己说於各条之后。
此本犹出其手录,旁注涂抹,多所改定,其用力颇深。中如甸师祭祀共萧茅,郑大夫曰:萧字或为莤,郑康成以为取萧祭脂之萧,象明义主后郑,所见颇允。
至如《礼记》郑注君陈周公子孔安国传以为臣名,象明宗孔而黜郑,谓蔡仲之命曰:率乃祖文王之彝训,成王命君陈第曰懋昭周公之训,不曰率乃父周公之训,其非周公子可知,则未免拘文牵义矣。其他随笔记录,亦鲜考核。盖勤於采摭而短於考证者也。
△《天禄识馀》二卷(大学士英廉购进本)
国朝高士奇撰。士奇有《春秋地名考略》,已著录。是书杂采宋明人说部,缀缉成编。辗转稗贩,了无新解,舛误之处尤多。杭世骏《道古堂集》有是书跋曰:钱塘高侍郎以儒臣获侍先皇禁幄,退而著书二册,题曰《天禄识馀》。意谓延阁广内秘室之藏,有非穷巷陋儒所得窥见者。今观其书,则笑<月枼>言鲭,岂足以当天厨一脔也。迹其所徵引辨说,大半皆袭前人之旧。一二偏解,时有牴牾。
不观《左传》注,妄谓窒皇为冢前之阙;不观《汉书》注,妄引《后汉纪》以证太上皇之名;不观水经、文选两注,妄诧金虎、冰井以实三台;不观《地理通释》,妄分两函谷关为秦、汉。其尤踳驳不可据者。青云二字莆田周方叔以为有四解,乃遽以隐逸当之;聚头扇已见之金章宗词咏,(出归志。)乃谓元时高丽国始贡;银八两为流本《汉书食货志》,乃引《集韵》以为创获。八米卢郎既见之齐、隋两书,姚宽《丛语》云,盖关中语,岁以六米七米八米分上中下,言在穀取米,取数之多也。黄山谷、徐师川何尝误用,乃用元微之八采诗成未伏卢为证,是知一未知二也。古人为学,先根柢而后枝叶,先经史而后词章,侍郎置身石渠金匮,获窥人间未见之本,而所采撷若此,此可以徵其造诣矣。其排斥士奇,可谓不遗馀力,然取此书覆勘之,竟不能谓世骏轻诋也。
△《畏垒笔记》四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徐昂发撰。昂发字大临,长洲人。康熙庚辰进士。官翰林院编修。是书成於康熙戊戌。前有昂发题词,称自庚寅、己丑间始随笔劄记,虽古人成说,有裨见闻,增长智识者,咸掇录焉,间参以意见云云。其书皆考证之文,大抵皆采掇旧闻,断以己意。中间如匡鼎说诗一条,知《西京杂记》之伪,而杨王孙名贵之类,又引《西京杂记》为凭。《孔丛子》一条,既灼知其书为依托,而子思生无须眉之类,又引以为证。盖爱博嗜奇,随文生义,未能本末赅贯。至於以泰山碧霞元君为周武王女太姬之神,陈敬仲奔齐,奉之以来;以西洋天主教为秦始皇所遣求仙之人,飘流海岛,奉之以去。尤属牵合臆断。核其所学,自不及国初顾炎武、朱彝尊等之淹通。然持择矜慎,叙述简洁,正舛订讹,颇资闻见,在近时说部之中,犹为秩然有条理者。究非明人杂录,转相裨贩,冗琐无绪者比也。
△《古今释疑》十八卷(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国朝方中履撰。中履字素北,桐城人,方以智之子也。此书皆考证之文。一卷至三卷皆论经籍,四卷至九卷皆论礼制,十卷论氏族姓名,十一卷论乐,十二、十三卷论天文推步,十四卷论地理,十五卷论医药,十六至十八卷论小学、算术,各标题而为之说。中履名父之子,学有渊源,故持论皆不弇陋。然镕铸旧说以成文,皆不标其所出,其体例乃如策略,不及其父《通雅》之精核也。
△《螺江日记》八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张文檒撰。文檒有《大学偶言》,已著录。是书杂志经史疑义。
如《尚书》笃信古文,《大学》遵用古本,皆守其师毛奇龄之说,持论亦甚辨博,然疏舛往往不免。如谓汉元狩中造银锡为白金三品,即官造假银,不知古人银锡通谓之金,汉时本无以银交易之事,非若后世之贵贱顿殊,亦何所用其假造乎?
至论陆农师家世而谓《通考》所载佃曾孙遹为又是一人,不记世系,不知遹即游之子,其所作游文集跋语,现存集中。而以为别一人,尤失考之甚矣。
△《知新录》三十二卷(安徽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