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郭切,挥霍。”《广韵》“霍”字下注云:“虚郭切,挥霍。《尔雅》:霍山为南岳。又姓。”则是“霍”之一字,在《玉篇》、《广韵》原止有“呼郭反”一音,并无髓音。惟《史记正义》注有“息累反”,而要不得为止有“息累反”一音也。况《白虎通》曰:“南方霍山者,霍之为言护也。”“护”乃“呼郭反”之转音,非“先累反”之转音。然则班固读霍已为呼郭反矣,岂汉音犹不足据乎?生又谓“打”字始於六朝。今考后汉王延寿《梦赋》曰:“捎魍魉,拂诸渠,撞纵目,打三颅。”又《易林曰》:“口饥打手。”则打字不始於六朝明矣。此类殊为失考。其他若谓“大鼏七个”之鼏当从冂谐声,与从冖者不同。似蛇之鱓既借“徒何切”之“鱓”,又借“张演切”之“鳣”,而皆转为“常演切”,《汉书注》误以“张连切”之“鳣”为释。又谓《周礼玉人注》“瓒读为{衍食}之”,《说文》“饡,以羹浇饭”,《释文》“膏”作“膏饡”,故《篇海》“”即“饡”字。《内则释文》:“酏读为{衍食},之然反。
本又作{衍食},并之然反。”此盖明酏当并读为{衍食},非谓“”即“{衍食}”字。若以“诸延”切“”,何以处《玉人注》之“{衍食}”乎?又谓干、乾字通,引《后汉书独行传》云“明堂之奠干饭寒水”,又在晋帖所云“淡闷干呕”之前。此类则最为精核。其他条似此者不可枚举。盖生致力汉学,而於六书训诂尤为专长,故不同明人之剿说也。
△《续方言》二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杭世骏撰。世骏字大宗,号堇浦,仁和人。乾隆丙辰召试博学鸿词,授翰林院编修。是书采《十三经注疏》、《说文》、《释名》诸书,以补扬雄《方言》之遗。前后类次,一依《尔雅》,但不明标其目耳。搜罗古义,颇有裨於训诂。惟是所引之书,往往耳目之前显然遗漏。如《玉篇》引《仓颉篇》云:“楚人呼灶曰寤。”《列子黄帝篇注》引何承天《纂文》云:“吴人呼瞬目为眴目。”《古今韵会》引魏李登《声类》云:“江南曰辣,中国曰辛。”《尔雅释草》、《释文》、宋庠《国语补音》引晋吕忱《字林》云:“楚人名{艹陵}曰芰。,秦名雅{艹陵}。鳀,青州人呼鲇鳀。”《初学记》及《太平御览》引《纂文》云:“梁州以豕为<豕粦>,河南谓之彘,渔阳以猪为豝,齐、徐以小猪为<豕粦>。”《太平御览》又引《纂文》云:“秦以钴钅莽为锉钅羸。”
《尔雅释亲》、《释文》引《纂文》云:“妹,媦也。”《初学记》引服虔《通俗文》曰:“南楚以美色为娃。”《初学记》及《山堂考索》又引《通俗文》云:“晋船曰舶。”《埤雅》引《广志小学篇》云:“蝼蛄,会稽谓之<虫留>蛄。”
《北户录》引颜之推《证俗音》云:“南人谓凝牛羊鹿血为<血臽>。<麦粦><麦娄>,内国呼为<米睘>饼,亦呼寒具。粰,今江南呼曰饣散飰。蝘蜓,山东谓之<虫速><虫觅>。鰿,吴人呼为鲫鱼也。”凡此诸条,皆六朝以前方言,正可以续扬雄之著,而俱佚之。岂举远者反略近欤?又如书中引《说文》“秦晋听而不闻,闻而不达谓之<耳宰>”,引《史记集解》“齐人谓之颡,汝南、淮泗之间曰颜”诸条、本为扬雄方言所有,而复载之,亦为失检。然大致引据典核,在近时小学家犹最有根柢者也。
△《别雅》五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吴玉搢撰。玉搢字山夫,山阳人。廪贡生,官凤阳府训导。是书取字体之假借通用者,依韵编之,各注所出而为之辨证。於考古深为有功。惟是古人用字,有同声假借,有转音变异,有别体重文、同声转音,均宜入之此书。至於支阝、酆一作岐、丰之类,则“支阝”乃“岐”之本字,《说文》明云:“支阝一作岐”,实属重文,偶然别体。《说文》、《玉篇》以后累千盈百,何可胜收,未免自乱其例。又徵引虽博,而挂漏亦夥。即以开卷《东》、《冬》二韵核之,若《大戴礼》“一室而有四户八<片>”,<片>即窗。《楚词九叹》:“登逢龙而下陨兮。”《注》:“古本逢作蓬。”《荀子荣辱篇》引《诗》:“下国骏蒙。”
《注》:“《诗》作骏庞。”《庄子盗跖篇》:“士皆蓬头突鬓。”《注》:“蓬本作鏠。”《吴越春秋吴王寿梦传》:“使公子盖馀烛佣。”《注》:“《左传》佣作庸。”《史记秦始皇本纪》:“秦王为人蜂准。”徐广曰:“蜂一作隆。”《龟策传》:“雄渠蜂门。”《注》:“《新序》有熊渠子。”
《汉书古今人表》:“鬼臾区。”师古《注》云:“即鬼容区。”“陈丰。”
师古《注》云:“即陈锋。”《卫青传》:“青至笼城。”师古《注》云:“笼读为龙。”皆目前习见者,乃佚而不载。则推之《仪礼》之古文、《周礼》之故书及汉人笺注“某读作某”之类,一一考之,所漏多矣。然就所徵引,足以通古籍之异同,疏后学之疑滞,犹可以考见汉魏以前声音文字之概。是固小学之资粮,艺林之津筏,非俗儒剽窃之书所能仿佛也。
──右“小学类”训诂之属一十二部,一百二十二卷,并文渊阁著录。
旧《唐书经籍志》以诂训与小学分为二家。然诂训亦小学也,故今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