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相竞。张二奎名在长庚下,于三胜英挺华发,独据方面,是为前三派。汪桂芬为长庚琴师,谭金福亦在长庚门下,平日模楷,各自不同。长庚既谢世,分道扬镳。桂芬则纯宗长庚之法,谭鑫培已旁得三胜之神,惟孙菊仙特立孤行,不事阿附,说者已谓其有似二奎。然兹三人,亦能确乎不拔,谓为后三派亦无不可。夫所宗何派,即有何剧之长。长庚所长为《文昭关》、《取成都》、《战长沙》,而桂芬与之相同。三胜所长为《李陵碑》、《捉放曹》、《乌盆记》,而鑫培亦精。二奎所长为《回龙阁》、《乾坤带》、《打金枝》,而菊仙亦并能焉。谭派 「 即鑫培。」 之人,如张毓庭、王雨田、贵俊卿,皆确守榘E,不可灭。汪派 「 即桂芬。」 惟王凤卿一人,魄力自雄。孙派则双处既老,后起无人。至于奎派 「 即二奎。」 中人,昔有杨月楼、炉台子等,后惟许荫棠、白文奎。王九龄一派,昔有王仙丹,后惟时慧宝而已。若夫作工,则贾洪林具有典型,此外皆不足当正流焉。

  徽班世家

  嘉庆以还,京师苏班日就衰微,徽班乃遂铮铮于时。班中上流,大抵徽人居十之七,鄂人间有,不及徽人之多也。其初入都,皆操土语,侨居数代,变而为京音,与土著无异。伶界最重门阀,而徽、鄂人后裔之流寓在京者,大抵均世其业,称为世家。诸家姻娅相连,所居皆在正阳门外五道庙一带。

  伶人畜徒

  京师伶人,辄购七八龄贫童,纳为弟子,教以歌舞。身价之至钜者,仅钱十缗。契成,于墨笔划一黑线于上,谓为一道河。十年以内,生死存亡,不许父母过问。

  同、光间,京师曲部每畜幼伶十余,人习戏二三折,务求其精。其眉目美好,皮色洁白,则别有术焉。盖幼童皆买自他方,而苏、杭、皖、鄂为最,择五官端正者,令其学语、学视、学步。晨兴,以淡肉汁盥面,饮以蛋清汤,肴馔亦极x粹,夜则敷药遍体,惟留手足不涂,云泄火毒。三四月后,婉娈如好女,回眸一顾,百媚横生。惟貌之妍媸,声之清浊,秉赋不同,各就其相近者习之。或曰,八九岁时,恒延师教曲于家,必先习须生而喊嗓子,每日黎明,至广漠之处,或林边水隈,随意发声,由丹田冲喉直呼,彷佛道家之炼呼吸。久之,愈喊愈宏,则登场发声,自能充满四座。若喉小,始习青衫,其次习小生,貌劣者习花脸,纤妍而嗓不高者习花旦。盖伶界最重须生,其次青衫,其次花旦,小生又其次也。

  童伶学戏,谓之作科。三月登台,谓之打炮。六年毕业,谓之出师。鬻技求食,谓之作艺。当就傅时,鸡鸣而起喊嗓后,日中归室,对本读剧,谓之念词。夜卧就湿,特令发疥,痒辄不寐,期于熟记,谓之背词。初学调成,琴师就和,谓之上弦。闭门教演,师弟相效,禁人窃视,凡一剐Γ一行动,皆按节照式为之,稍有不似,鞭棰立下,谓之排身段。凡此种种,皆科班所必经,其难其苦,有在读书人之上者。故学者十人,成者未必有五。剧词满腹,无所用之,不得已,乃甘于作配角,充兵卒,谓之挡下把。否则为人执役,谓之润场;料量后台,谓之看衣箱;前台奔走,谓之拉前场。伶人至此,一生已矣。

  王紫稼风流儇巧

  王稼,字紫稼,一作子d,又作子嘉,明末之吴伶也。风流儇巧,明慧善歌。顺治辛卯,年三十矣,从龚芝麓入京师。先至常熟,告别于钱牧斋,牧斋乃为送行十四绝句,以当折柳,盖于赠别之外,杂有寄托,谐谈无端,谜间出也。诗云:「桃李芳年冰雪身,青鞋席帽走风尘。铁衣毳帐三千里,刀软弓欹为玉人。」「官柳新栽辇路旁,黄衫走马映鹅黄。垂金曳耧千千树,也学梧桐待凤凰。」 「 自注:时闻燕京郊外夹路栽柳。」 红旗曳制倚青霄,邺水繁花未寂寥。如意馆中春万树,一时齐让郑樱桃。」「筚篥休吹芦管喑,金尊檀板夜沉沉。莫言北地无Y鹆,乳燕雏莺到上林。」「多情莫学野鸳鸯,玉勒金丸傍苑墙。十五胡姬燕赵女,何人不愿嫁王昌。」「压酒胡姬坠马妆,玉缸重碧腊醅香。山梨易栗皆凡果,上苑频婆劝客尝。」「阁道雕梁双燕栖,小红花发御沟西。太常莫倚清斋禁,一曲看他醉似泥。」 「 自注:王郎云,此行将倚龚太常。」 「可是湖湘流落身,一声红豆也沾巾。休将天宝凄凉曲,唱与长安筵上人。」「邯郸曲罢酒人衰,燕市悲歌变柳枝。无复荆高旧徒侣,侯家一妪老吹}.」 「 自注:以下三首寄侯家故妓冬哥。」 凭将红泪裹相思,多恐冬哥没见期。相见只烦传一语,江南五度落花时。」「江南才子杜秋诗,垂老心情故国悲。金缕歌残休怅恨,铜人泪下已多时。」「灰洞溟蒙朔吹哀,离魂昔昔绕苏台。红香翠暖山塘路,燕子杨花并马回。」 「 自注:范石湖云,涿南、燕北谓之灰洞。」 春风作态楝花飞,清o盈觞照别衣。我欲覆巾施梵咒,要他才去便思归。」「左右风怀老渐轻,捉花留絮漫多情。白头歌叟今禅老,弥佛灯前咀汝行。」 「 自注:锡山云间徐叟。」 熊雪堂侍郎文举闻之,和韵以讽曰:「金台玉峡已沧桑,细雨梨花枉断肠。惆怅虞山老宗伯,浪垂清泪送王